于萧睿而言,中华数千年酒文化流传下来的酒经典籍无数,其中有众多酿酒古方都深深镌刻在他的脑海深处,如今心念一动,载于元末无名氏所著的《灵子酒经》中的一个跟玉壶春酿法类似的一个方子就冒了出来,张嘴说出,他又微微有些后悔。
孟昶神色变幻着,沉吟着,突然道,“玉壶春之特性在于清香,入口留香,如若发酵过长,会让这香气过于浓郁世俗,不妥,不妥!”
萧睿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孟先生,谁云这发酵越充分香气便越浓郁?谬也,大谬也。从清香到浓香再到凝香,这酒香也是随着发酵充分而逐步提纯滴,由淡转浓再至清矣……”
孟昶闻言面色渐渐涨红起来。他霍然一把抓住萧睿的手,深深地凝望着他,接着又松开手毕恭毕敬地躬身一礼,“某陷入了古法的窠臼,老弟一言让某顿开茅塞,受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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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之前的“品酒”尚可以说是信口胡诌,但后来萧睿对于玉壶春的准确判断,再加上那个绝妙之极的方子,以及酒香提纯之说,孟昶已经断定眼前这个漂亮的年轻人是“同道之人”。须知,那些专业的“术语”不是一个外行看看酒经典籍就能搞懂的。
他并不知道萧睿不堪的声名,当然就算是知道也不在乎。他浸淫酒道数十年一向被人视为另类,如今遇到一个“同道”,惊奇之余也有些欣喜。拉着萧睿的手,将他“拽”到自己的案几处,两人重置酒肴对酌而论,相谈甚欢。而其实萧睿的感觉,也跟他差不多,穿越到大唐,能遇到一个同好酒品酒的古人,心里也有一丝丝兴奋。
举盏相对畅饮间,孟昶望向萧睿的眼光愈加的狂热:一个不到弱冠之年的小子,居然对酒道浸淫如此之深,言谈举止间各种酿酒之法和品酒之道如数家珍信手拈来,听在他这个对酒道求知欲极强的人耳中,简直就是如同天籁。
两人因为酒而熟络起来,竟然开始借着酒意称兄道弟,这让旁观的众酒客呆若木鸡。杨华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想不通也没法想通,孟玉壶这个清高孤傲的洛阳名人何以会与萧睿这个草包浪荡子这般倾心相交。
两人交谈的声音越来越大,萧睿指手画脚神态张狂,而孟昶居然做郑重的聆听状,让杨华等人大跌眼球。
第004章 闻香识酒(下)
“老孟,论起米酒来,还是要数国朝贞观时的糯米酒、稻米酒为上佳,譬如梨花春,五云浆。青旗沽酒趁梨花,江南梨花绚烂之际,取梨花入发酵之米料中……酿成,清香扑鼻溢满四里,闻者无不如置身春日梨花之野,故名为梨花春……酿成十日酒,味敌五云浆,香气浓郁如九天之香云。有诗曰,‘水库新修近水旁,泼豊初蜀五云浆,殿前宫御频宣索,追入花间一阵香。’”萧睿眉飞色舞,白皙而修长的五指在空中挥舞着。
“然也!”孟昶击掌叫好,苍老的面容上浮动着激动的红光,“知酒者、知己者,子长老弟也!”
“老孟,可知酒之源流否?”萧睿夹了一块卤肉大口大口地嚼着。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孟昶缓缓吟道,“杜康献给黄帝以味道浓香的水,帝以及诸大臣都以为是粮中元气。唯独仓颉随口道:‘此水味香而醇,饮而得神。’说完便造了一个‘酒’字。故而,杜康实为我酒道之始祖。其功德之于后人,实不亚于孔圣和道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