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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就怪在这里,退回了虎牢关后,损失惨重的李密觉得应该继续进攻,继续和陈应良正面较量,损失不大的翟让却坚持不肯依从,说什么都不肯再去和陈应良硬拼。原因也无他,李密要求翟让坐镇虎牢关,由其他瓦岗将领率军出城,在李密的指挥下与陈应良决战——翟让的脑袋还没进水,当然不肯干这样的傻事。

“东郡公,我这么做绝没有其他意思,只是陈应良小贼奸诈,谁也不敢保证这个奸贼不会乘机偷袭虎牢关。”李密苦口婆心的解释道:“所以为了谨慎起见,你我二人必须有一人坐镇虎牢关,密虽不才,却也愿意挑起这出征重任,东郡公你只管坐镇城内,静侯佳音即可。”

“魏公千万不必客气,联手攻破洛口仓乃是反隋大事,老夫与魏公同盟,岂能有坐享安乐之理?”翟让还是一口拒绝,又道:“魏公如果觉得虎牢关必须留下你我其中一人坐镇,那也可以,请魏公坐镇虎牢关,老夫带兵出征。”

翟让都把话说到这地步了,李密那还能不明白翟让是在防着他乘机吞并瓦岗精锐?同时李密也知道再争下去肯定会与翟让扩大矛盾,重蹈上次被陈丧良离间得手的覆辙,所以李密只能是果断放弃争论,改口说道:“那好吧,既然东郡公关心反隋大事,坚持要亲自统兵出战,那当然最好,就这么定了,明天我们继续各提两万兵马出关,再去攻打洛口仓,与陈应良奸贼决战。”

李密改变态度,今天拣了大便宜的翟让立即一口答应,但翟让的宝贝侄子翟摩侯却突然站了出来,笑嘻嘻的说道:“叔父,魏公,联手攻打洛口仓当然没问题,不过今天是由叔父你攻打官军营地,明天出兵,是否该轮到魏公负责攻打官军营地了?魏公,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内心无比厌恶的看了翟摩侯一眼,李密说道:“按理来说,确实应该如此,但我们的斥候探报,官军那边已经放弃了石子河东岸的营地,全军退守石子河西岸,我们今天采用的一攻一守战术已经无法继续。官军又在石子河屯兵两处,一处是洛口仓城,一处是南面五里外的坚固营地,两地相隔仅有五里,互为犄角,互相之间救援十分方便,我们最好还是采用同时攻打的战术。东郡公,不知你意下如何?如果你愿意,洛口仓城和官军营地,随便你挑选一个攻打。”

没等翟让答复,翟弘和翟摩侯这对宝贝父子先不干了,怪话连天的说什么李密太过聪明,轮到李密军攻坚就要同时攻坚,坚决要求延续今天的战术,由李密军负责担任攻坚,由瓦岗军担任掩护断援任务。李密气得七窍生烟,如果不是顾忌强敌在前,简直亲手宰了翟弘父子的心都有,原本打算接受李密提议的翟让被兄长和侄子一搅,也觉得自己不能太过吃亏,便也附和了翟弘和翟摩侯的提议,不肯与李密军同时扛起攻坚重任。

还好,瓦岗军首脑里还有几个明白人,同样明白合则力强、分则力弱的道理,所以邴元真和徐世勣等人都站了出来,力劝翟让接受李密的提议,同时攻坚都不吃亏。谁知翟让的老哥翟弘却很不客气的大喝问道:“你们是瓦岗的将领?还是魏公的将领?怎么胳膊肘老是往外拐?今天是我们瓦岗攻坚,明天还要我们瓦岗攻坚,真当我们瓦岗将士的命不值钱?凭什么老是要我们吃亏?”

徐世勣和邴元真等明白人神情都无比尴尬了,李密也有些尴尬,好在翟让及时喝止,没让场面继续尴尬下去。然后翟让又提议道:“魏公,陈应良小贼奸诈过人,用兵又十分谨慎,我们很难有空子可钻,与其耗费大量兵力攻打仓城坚营,我们不如暂时不去理会洛口仓,先去把王世充解决了再说?这么一来,我们既可以解除后顾之忧,又可以获得大量的辎重武器,武装你的新军队伍,岂不是一举两得?”

“东郡公,如果换成了是别人坐镇洛口仓,那么我肯定马上赞同你的提议,还一定会早早就提出这个战术。”李密的语气颇是诚恳,又摇头说道:“但很可惜,坐镇洛口仓的是陈应良小贼,我们如果掉头去向王世充,等于就是把背后让了出来给他偷袭。王世充偷袭我们的背后,我们就算一时不查,也还有机会补救晚会,但如果给了陈应良小贼这样的机会,让他偷袭我们得手,那我们就注定陷入万劫难复之地了。”

“魏公真是被陈应良奸贼打怕了,竟然能对他忌惮到这地步。”翟摩侯嘎嘎的怪笑了起来,模样声音颇象一只得意的公鸭。

李密脸上闪过一丝怒色,心中只恨自己扩军时间过短,和陈丧良一样面临军队训练不足和精锐不多的要命问题,不然的话,李密还真不想和翟家这帮草包重新联手。

也是李密的运气,翟弘和翟摩侯这对父子虽然又草包又讨厌,但翟让本人的脾气还有些豁达大度,又知道自己的才干不如李密,听了李密的分析觉得有理,便也没有继续坚持下去,再稍一盘算后,翟让还又说道:“行,既然魏公觉得应该同时攻打仓城和官军营地,那就这么定了,明天你我各自出兵两万,我继续去打官军营地,魏公你攻打仓城。”

李密一听大喜,虽然强攻坚城李密军还是要比瓦岗军吃亏,但后援充足的李密也不求一战就能拿下仓城,只求能多消耗一些陈丧良的精锐就行——实际上农民起义军在发展期基本上就是靠人海战术淹死官军精锐。所以李密不仅一口答应,还主动表示出兵四万,让李翟联军在洛口仓战场有充足的预备队可用,翟让听了也十分满意,双方尽欢而散。

运气重新站到了陈丧良一边,次日探到瓦岗军与李密军重新联手杀来,陈丧良一度还有些叫苦不迭,谁曾想隋军将士赶紧布置营地防御与仓城防御的时候,天上又突然降下了大雨,陈丧良见状大喜,赶紧命令士兵拆除石子河上的十道浮桥和两道木桥,瓦岗斥候探得情况报告到了李密和翟让面前,本就苦于大雨泥泞的李密和翟让既没有准备足够的搭建浮桥工具,又害怕山洪暴涨威胁自军安全,便也效仿了一次陈丧良,走到半路就撤了回去避雨,陈丧良这才躲过了一次被迫与敌人对耗精锐的劫难。

好不容易躲过了一次与敌人对耗的痛苦,心有余悸的陈丧良赶紧召集自己的一帮幕僚,商议如何尽快把王世充拖进战场分担压力,吸引瓦岗军炮火?不过鉴于王世充拼命占便宜的极品性格,连陈丧良本人都对此有些束手无策,就更别说是本来就不太擅长阴谋诡计的魏徵、袁天罡和钱向民等人了,惟有正在成长期的裴行方指出道:“兄长,以现在的局面,如果换成了我是王世充,我也不想立即出兵北上,想要我出兵,除非贼军那边做出一个调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