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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陈丧良确实有一些丧尽天良,好不容易在虎牢关城下露上一面,却只顾着耀武扬威和羞辱翟让,压根就没有留意到,自打他出现后,虎牢关城墙上,一双清澈的眼睛就从没离开过他,再看到他大摇大摆的扬长而去后,这双清澈眼睛的主人,也不由露出了失落神情,心中暗道:“他,果然还是把我忘了。”

再怎么失落也没用,身边连一个可靠的人都没有,出城离关时又一直被单雄信安排的亲兵盯着,木兰也只能是黯然目送陈丧良率军离开,然后帮着单雄信处理善后事务,清点队伍损失和安顿伤兵,一直忙碌到了中午,方才返回单盈盈那里休息。然而正当木兰孤身一人离开单雄信军的营地时,一名瓦岗士兵突然迎上前来拱手行礼,大声请示木兰军中事务,然后突然低声说道:“花将军,陈留守要我告诉你,他没忘记你,还一直记挂着你。”

木兰如遭雷击,赶紧仔细去看那名瓦岗士兵时,却见他恰好就是陈丧良今天早上当众释放那名瓦岗俘虏,还恰好就是单雄信的军中斥候,所以回城后又回到了单雄信军中。见木兰的表情惊讶,那士兵又低声说道:“小人叫做张凯,花将军如果需要,小人随时愿意为你效劳。”

说罢,那士兵立即装着接受了木兰的指示,告辞离去,留下木兰在原地表情变幻不定,心中不知是喜是忧……

第四百一十四章 失算

陈丧良的激将计相当有效,偷袭反遭伏击惨败后,确实有瓦岗将领建议翟让去和李密联络,承认当初赶走李密是中了陈丧良的离间计,与李密重修旧好,把近来声势大振又距离不远的李密重新拉回虎牢关来,和奸诈过人的陈丧良决一死战。然而已经被陈丧良彻底激怒的翟让却一口拒绝,赌咒发誓要自行报仇,不需要任何人的力量帮忙,只是翟让嘴上虽然说得漂亮,却再不敢随便派出军队去和陈丧良交战,躲在虎牢关里只是闭门不出。

翟让的这个决定当然正中了陈丧良的下怀,打了一个胜仗鼓舞起了士气,对东都朝廷多少有个交代,又知道打仗方面很靠得住的老丈人马上要来帮忙,陈丧良更加不肯主动发起进攻,每天除了加紧备战和训练军队外,耐心只是等候王世充的援军到来。东都隋军与瓦岗军在相距仅有三十里的情况下,也因此重新陷入了僵持局面。

国运日衰的大隋朝廷怪事连连,陈丧良击败瓦岗军偷袭的第三天,东都方面突然给陈丧良转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鉴于樊子盖年老多病,太原局势糜烂,隋炀帝下诏调遣涿郡留守、左御卫大将军薛世雄接替樊子盖担任太原留守,又命之前坐镇辽东防范高句丽的左武卫大将军冯盎兼管涿郡,还特意命令薛世雄率领三万军队到太原上任,剿灭沿途盗匪,也补充太原那边已经逐渐不足的兵力。

隋炀帝的安排不可谓不细致,薛世雄的才具能力也足以胜任太原留守一职,谁曾想天有不测风云,薛世雄才刚到上谷,就突然得了急病躺倒,不能统军,上谷贼军王须拔又恰好向薛世雄军发起偷袭,群龙无首之下,薛世雄麾下的三万精兵竟然遭到了惨败,残兵败将保护着薛世雄退回上谷郡城暂避,薛世雄接替樊子盖的计划也因此彻底落空。

收到这个让人吐血的消息,陈丧良除了哀叹天意难逆之外,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再经过仔细盘算,陈丧良提笔给表叔李靖写了一道书信,提醒李靖注意太原的局势变化,做好自保准备,又建议李靖尽快设法返回东都与自己会合,远离太原那个是非之地,返回东都如果需要什么朝廷程序方面的帮助,尽管对自己开口。而具体怎么做陈丧良并没有交代,一是陈丧良远离太原马邑对那里不够了解,二是以李靖的聪明,这方面也用不着陈丧良操心。

安排可靠信使把亲笔信送往了马邑,陈丧良又把目光转向了盘踞在黎阳仓的李密,拿下了黎阳仓这个黄河以北的最大粮仓后,李密军的发展速度之惊人,完全只能用一日千里来形容,几乎是在眨眼之间就收编了邻近的张升、李文相和赵君德等大大小小十几支起义军队伍,又成功招降或攻占了周边七八个县城,势力范围实际上已经扩张到了东都北部,之前已经崛起的郝孝德、房献伯、李士才、魏六儿和李德谦等大小贼头也主动带上了自己的队伍,争先恐后的赶来黎阳仓投奔李密,自愿前来加入李密军的变民军队伍在道路上源源不绝,短短十天时间,李密的军队就已经扩大到了十八万以上,摇身一变成为事实上的中原起义军领袖,声势已然超过空占虎牢关却再无进展的瓦岗军。

惊叹李密的崛起神速之余,陈丧良也益发担忧翟让和李密会重新联手,更害怕翟让会反过来归附李密,接受李密的号令指挥,给自己制造更多麻烦。但还好,从种种迹象判断,瓦岗军并没有主动与李密联络恢复联系,自己还有抢先拿回虎牢关再借王世充之手抵挡李密的机会,所以陈丧良更加不肯在王世充抵达前继续刺激翟让,深沟高垒只是与瓦岗军耐心对峙。

陈应良太小看了一些李密的情报能力,实际上就在瓦岗军偷袭无敌营惨败的第二天,李密就已经知道了隋炀帝派遣王世充增援虎牢关战场的消息,还是十分打脸的通过东都城内的特殊渠道掌握了这一情报,又探得翟让被陈丧良当猴耍遭到惨败,李密经过一天多时间的深思熟虑,毅然在黎阳仓内召开军事会议,向麾下众将公布王世充即将来援和瓦岗军被陈丧良杀败的情况,讨论与瓦岗军重新联手抗敌的计划。

李密的提议让他的帮凶走狗心腹打手通通大吃一惊,也一致反对,就连对李密言听计从的学生王伯当也不肯依从,反对道:“恩师,何必一定要那我们的热脸去贴翟让的冷屁股?当初翟让是怎么对你的,难道恩师你已经忘了?王世充和陈应良小贼夹击他,与我们有什么相关?我们凭什么要去帮他们?”

“唇亡齿寒。”李密不动声色的说道:“我们虽然已经与翟让决裂,但仍然是拴在一根绳子的两只蚂蚱,翟让若亡,我们就将单独面对陈应良小贼和其他暴君走狗夹击围攻,彻底的孤立无援。只有翟让活着,继续替我们牵制陈应良小贼和大部分的官军,我们才能躲在他的背后,从容的发展壮大,更进一步扩充力量。”

“话虽如此,可翟让当初做得那么绝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