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拓羯胡兵在突厥军队里的重要性就非同一般了,这些来自中亚的雇佣兵不仅个个人高马大,近身肉搏与奔袭骑射样样精通,还天性残忍暴虐,不仅不怕见血还喜欢见血,是冷兵器时代最理想的冲锋死士,尽管雇佣的价格高些,纪律也所谓差一些,性格也太过贪得无厌和反复无常了一点,却正好可以弥补突厥军队精兵不足的弱点,即便是始毕可汗和阿史那家族成员,对这些拓羯胡兵也得保持些客气礼敬,不能象对待普通突厥士兵那么说杀就杀,所以始毕可汗和阿史那一家再是火大这些拓羯胡兵,也只能对他们的所作所为佯做不知,不予追究。
闲话扯远,言归正传,主动派人与李渊联络的当天晚上,始毕可汗在自己的汗帐中召开了一次军事会议,讨论下一步的作战计划,鉴于突厥军队已经连遭三次大败,同时勤王隋军也表现出了绝对不容忽视的强大战斗力,突厥军队再想两线作战显然已经不可能,所以阿史那一家一致同意暂时不再攻打雁门城,集中主要力量用来应对勤王隋军,然而在如何应对勤王隋军这个问题上,阿史那一家却出现了巨大的分歧,出现了三个截然不同的作战意见。
三个不同的作战意见分别一下,一个是立足于守,坚守营地的同时伺机出击,寻找勤王隋军的破绽弱点所在,然后再针对隋军的破绽弱点发起猛攻;第二个意见是全面决战,乘着现在突厥军队的整体实力仍然强于隋军,尽快发起全面决战,强势碾压取胜;第三个战术意见则是由突厥大将阿史那·思摩提出,建议始毕分出一支轻骑南下,迂回到隋军后方,去破坏切断隋军的粮草补给线路,使勤王隋军失去粮草补给不战自乱,并且阿史那·思摩还自告奋勇去担任这个断粮任务。
如果换成了中原军队,三个战术意见中无疑是第二个最合适,以势凌敌强力碾压,发挥兵多将广的人力优势,先掌握战场主动再考虑出奇制胜;但突厥不同,生产力薄弱和人口稀少是突厥军队的致命伤,与阵战能力强悍的勤王隋军打一场正面决战,即便获胜也会死伤惨重,甚至得不偿失。所以还算称职的始毕可汗首先就抛弃了这个方案,集中精力考虑第一和第三个战术意见,并一度向阿史那·思摩问道:“思摩,如果我给你一支轻骑迂回南下,你有多大的把握切断蛮子军队的粮道?”
“可汗恕罪,这一点末将无法保证。”阿史那·思摩性格实事求是,如实答道:“因为末将现在还不知道蛮子的粮队规模,有多少军队护送,又有那些蛮子名将率军保护,所以末将只能是迂回到了蛮子的后方见机行事,无法现在就给你做出保证。但末将可以保证的一点是,末将一定会尽力阻止蛮子军队向前方运粮,就算无法彻底切断,也肯定能让蛮子军队的粮草补给困难万分,无法安心作战。”
实事求是的回答换来了始毕可汗的担心不满,让始毕可汗摇头说道:“既然没有把握,那就最好不要冒险,我军迎击蛮子援军的同时还得包围杨广暴君,本来就已经是两面受敌,你再分兵南下,能切断蛮子粮道当然最好,如果再遭遇什么不测,我们就是想支援都做不到,我们之前的损失已经够大了,不能再冒险扩大了。”
“可汗,可是如果不这么做的话,那我们就很难杀退蛮子的援军啊?”阿史那·思摩坚持道:“要不你让末将只带五千轻骑南下,这样就算有什么意外也不会伤亡太大,但末将如果成功,我们就赢定了。”
始毕可汗有些心动,那边的察杀阿史那·郁射却说道:“可汗,不必冒险分兵,依我之见,我们只需要坚壁迎战就赢定了,可汗不要忘了,我们扣压的蛮子官员萧瑀曾经说过,陈应良蛮子送给杨广粮草,最多只够使用五天,现在已经两天过去了,我们只需要围困雁门三天,杨广就会再次断粮,到时候陈应良蛮子为了赶快救出杨广,肯定会不惜代价的发起进攻,我们以逸待劳从容迎战,不仅可以打得很轻松,还有机会抓住陈应良蛮子拼命进攻露出的破绽发起反击,这样获胜的把握更大。”
阿史那·郁射提起了雁门守军的粮草问题,始毕可汗这才发现自己差点忘了杨广即将断粮这个重要问题,又见阿史那一家众人纷纷赞同阿史那·郁射的意见,始毕可汗再稍一盘算,便点头说道:“好主意,就这么办,继续围城,逼陈应良蛮子来进攻我们,我们坚守营地的同时再找机会反击,一定能获胜。”
阿史那一家纷纷称善,惟有阿史那·思摩悄悄叹了口气,暗道:“雁门这一带本来就地形比较狭窄,不利于我们突厥军队作战,大汗竟然还主动放弃唯一可以机动作战的机会,这不是拿我们的短处去和蛮子军队的长处硬拼么?”
叹息归叹息,因为血统不够纯正而无法受封察杀的阿史那·思摩人微言轻,也不敢再继续坚持自己的意见,谁知那边的始毕可汗却又叹息起来,道:“可惜唐公爵还没有完全依附我们,不然的话,我们想打败蛮子军队就太容易了。对了,我们今天派人去和唐公爵联系后,唐公爵有没有什么答复?”
阿史那一家纷纷摇头,也劝始毕可汗继续耐心等待,因为李渊胆子再大,也不敢在大白天里公然派出使者北上和突厥军队联络,所以李渊就算有什么答复,也肯定是在晚上派人送信联络,始毕可汗听了觉得有理,便点头说道:“好吧,那晚上就在营外多安排一些斥候,告诉他们,发现有人北上,就别急着杀人,先问清楚来意再说,如果是唐公爵派人来和我联系,不管多晚,都马上带来见我。”
众人答应,也迅速做出了安排,始毕可汗这才下令散帐,让一帮血缘亲戚回去休息,始毕可汗也回到了自己的寝帐,搂着两个抢来的中原少女发泄兽性去了,还一直折腾到了三更半夜方才昏昏睡去,阿史那一家大都如此,惟有阿史那·思摩例行的在三更率军巡营,忠心耿耿的替始毕可汗承担起巡夜任务。
还别说,当天夜里四更左右的时候,始毕可汗还真被附离亲兵叫醒过一次,之前有过交代的始毕可汗也一度为之大喜,张口就问是不是李渊使者到来?附离亲兵则如实答道:“启禀可汗,不是唐公爵的使者到来,是有一些昨天晚上逃进了山里的拓羯回来了,大约有三十多人,检查身份无误,他们请求回营归队,营门官不敢做主,就来向你请示。”
“九姓胡狗!”始毕可汗骂了一句脏话,又随口吩咐了一句让这些拓羯回营归队,然后就又钻进了被窝里,啮咬着被窝里的美艳少女重新睡去,全然不管怀中少女已经是全身伤痕累累,泣不成声。
一夜时间终于过去,次日清晨,始毕可汗醒来的第一句话仍然还是唐公爵那边有没有消息?得到否定答案后,始毕可汗大失所望,只得骂骂咧咧的起身,然后又随口问道:“昨天晚上那些拓羯,都回营了?他们的情况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