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极泰来,正当萧怀静万分失望的时候,祖君彦喝了一杯酒,又突然说道:“说到陈赞治,那个年轻人忠诚勇敢善良,尊敬长辈遇事争先,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贪功,他如果不改掉这个脾气,只怕迟早要吃大亏。”
“贪功?他怎么贪功了?”萧怀静的眼睛亮了。
“抢了蔡王的妙计之功。”祖君彦随口说道:“弘农决战时,我军之所以能够生擒杨玄感、李子雄二贼,是因为蔡王殿下设计,派人冒充从贼乱民,在交战之际给杨玄感和李子雄送去一批下了巴豆的酒肉,让杨李二贼腹泻不止,逃都不逃不掉,这才顺利生擒了那两个大贼头。谁知道到了战后,陈应良那小子竟然在卫留守冒领了这个功劳,说这个计划是他布置的,独吞了擒贼之功。”
萧怀静心中狂喜了,不动声色的追问道:“君彦兄,你是如何知道此事的?”
“那些送酒肉的百姓都是我安排的,我能不知道?”祖君彦反问,萧怀静也不言语了,劝慰了好友几句,满心欢喜的与祖君彦尽欢而散。
……
祖君彦的这些话自然很快就传到了萧国舅的耳朵里,从一开始就看陈应良不顺眼的萧国舅也顿时大喜过望了——这事如果操作得好,不要说让陈应良官帽落地回家种地了,把陈应良弄进大牢也不是毫无可能!大喜之下,很有成算的萧国舅当然是立即命令堂弟收集具体证据,然后亲笔写下奏章,准备等机会呈奏到隋炀帝的面前,狠狠替表兄和表侄子出一口恶气!
萧国舅拿住了把柄却要等机会,是因为老谋深算的萧国舅很清楚这件事其实可大可小,操作得好把事闹大,是可以干掉陈应良报仇出气,但如果操作不好,很可能就会被老滑头裴矩轻飘飘一句话就带过去——就算没有杨智积给杨玄感下药,当时杨玄感同样跑不掉。所以萧国舅必须要等时机成熟,等到隋炀帝怒不可遏想杀人泄愤的时候,再把这件事捅出来效果才会最好。
萧国舅做梦也没想到机会来得这么快,就在当天下午,一个震惊天下的消息突然送了隋炀帝的銮驾之中——大隋名将右侯卫将军冯孝慈,在征讨清河起义军张金称部时,竟然阴沟里翻船遭到了惨败,冯孝慈被起义军当阵斩杀,连尸体和人头都没有救回来!而除了是归乡途中不幸被强盗杀害的前右武卫大将军李景外,冯孝慈还是第一个死在农民起义军手中的大隋十六卫府将军!
收到这个惊人噩耗,隋炀帝当然是勃然大怒,立即召集文武百官商议应对之策,可是因为隋军主力正集中在关中与中原一带的缘故,满朝文武商量来讨论去,竟然找不到一个办法立即替冯孝慈报仇雪恨,就更别说尽快剿灭注定要声势大振的张金称部了。见此情景,隋炀帝当然是脸色越来越铁青,萧国舅则是越来越暗暗欢喜,只等一有机会就马上打黑枪下烂药。
商量到了最后,仍然还在打算第三次亲征高句丽的隋炀帝憋着火气采取了一个折中的法子,决定调动平叛名将张须陀的军队北上,攻打张金称并力争将其消灭——尽管隋炀帝很清楚张须陀的队伍连年征战,已经是疲劳异常,同时山东境内的大小起义军仍然是多如牛毛,张须陀再怎么的奋力征战也是顾此失彼,按下葫芦浮起瓢,但连续两次亲征高句丽的隋炀帝还是不愿把主力队伍转投平叛战场,仍然还想把主力军队用在对外战事上。
看出隋炀帝是窝着火勉强做出这个决定,更让萧国舅暗喜的事发生了——行宫大殿外突然来了一个尚书省的官员,接着陈应良在隋炀帝面前的最大靠山裴矩匆匆出殿,也不知道去干了什么。见此情景,萧国舅不再犹豫,立即站出了班列,呈上今天早上才刚刚写好的奏章,弹劾陈应良的贪功谎报之罪,请求隋炀帝痛下黑手,以正国法军法。
和萧国舅预料的一样,他突然弹劾陈应良在平定杨玄感叛乱的战事中冒领军功的罪行后,满朝顿时大哗,心情正极度不好的隋炀帝更是当场气黑了脸,飞快看完了萧国舅亲笔的奏章后,还把奏章摔到了刚刚就任司徒左长史的堂弟杨智积面前,咆哮问道:“有无此事?陈应良小子,有没有冒领你的功劳?!”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到了杨智积的身上,裴蕴眉头微皱,提心吊胆,也不断暗骂远房侄子烂好人,替杨智积考虑什么是否受猜忌——陈应良是好心冒领功劳这点,熟知隋炀帝性格的裴蕴可是早就看出来了的。萧国舅则是心中冷笑,暗道:“蔡王,你自己决定吧,你不认帐也行,大不了把祖君彦宣到这里当面对质,皇帝正在气头上,你想把事闹大就尽量闹大吧,小心别把你闹进去。”
杨智积并没有急着回答,先是冷漠的看了一眼萧国舅,然后才向隋炀帝拱手说道:“禀陛下,绝无此事,派百姓冒充从贼乱民给杨玄感逆贼送去下毒酒肉这条计策,是陈应良提出构思,臣弟着手布置,并非冒功。”
“蔡王殿下,下官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要如此庇护陈应良?”萧国舅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关于此事,下官早已派人调查清楚,并有弘农县令祖君彦为证,殿下是否要请他上殿对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