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我。”陈应良指着自己的鼻子苦笑,说道:“洛阳保卫战开始时,我为了诱使杨逆叛贼在准备不足的情况下发起攻城,已经在洛阳上春门的城墙上大骂给杨玄感一次,还射掉了他的半片耳朵。小人琢磨,杨玄感逆贼就算再蠢,估计也不会吃两次亏,上二次当。”
苦笑着,陈应良把当时的情况大概介绍了一遍,直把杨智积听得目瞪口呆,也把卫玄气得哇哇大叫,咆哮如雷,“混帐小子,这样的妙计,你竟然早早就用了,还只射掉了杨逆叛贼的半片耳朵,简直就是暴殄天物!暴殄天物!”
“卫尚书勿忧,小王还有一计。”杨智积拉住了暴跳如雷的卫玄,微笑说道:“小王可以安排一些百姓去迎侯杨逆叛贼,假借犒师接近杨逆叛贼,乘机诈称说弘农宫内钱粮众多,勾起叛贼贪念,再安排弘农县令祖君彦出面诈降,暗中寄书与杨逆叛贼,自愿担当杨逆叛贼的攻城内应。如此一来,杨逆叛贼觉得弘农唾手可下,就一定会……。”
“蔡王殿下,卫留守,你们恕罪。”陈应良战战兢兢的说道:“诈降计,小人在洛阳也用过了,很是坑了杨逆叛贼一把,估计杨逆叛贼已经不会再上当了。”
“什么?诈降计你也已经用过了?”杨智积都有一种想要吐血的冲动了。
陈应良苦笑点头,小心翼翼把自己的苦肉诈降计向杨智积和卫玄介绍了一遍,结果杨智积也是一口老血喷出嘴了,惨叫道:“陈记室,你也太狠了吧?怎么把本王好不容易琢磨出来的诱敌妙计全都用了一遍,还比我用得更高明,连苦肉计都用上了?”
“因为我本来就是抄袭你的妙计啊。”陈应良愁眉苦脸的心中暗道:“我读过关于你的书,冯梦龙的《智囊全集》,你的座次就在张巡前面。不过我还真不是故意抄你,如果早知道我也要来参加弘农保卫战,我就肯定不会抄袭你了。”
杨智积吐血于陈应良与自己的暗合,卫玄却是在放声怒吼了,“你这小子,到底是不是大兴人?樊子盖老不死是你什么人,为什么这些好主意全让他用了?为什么你就不能为老夫献上一条破敌妙计?”
“我之前给你出了不少好主意的,是你不肯听,我有什么办法?”陈应良心里嘀咕。
这时,刘长恭也打着走了进来,先向杨智积和卫玄行了礼,然后说道:“殿下,卫留守,我的队伍人数清点出来,包括我在内还剩三千六百六十九人,兔崽子们好生休息了一整夜,差不多恢复过来,接下来怎么打,需要做什么准备,请殿下和留守大人示下。”
“什么?被叛贼队伍一路追杀到了这里,你的队伍失散和阵亡还不到四百人?”卫玄有些吃惊。
“托留守大人的福,失散和阵亡是不到四百人。”刘长恭有些得意——逃了一百多里,被叛军主力撵着屁股砍了一百多里,军队损失还不到一成,这样的辉煌战绩,在逃命史上确实不多见,也确实值得刘大将军得意。
“樊华宗命好啊,麾下能有你们这样的人才,难怪能守住洛阳城,一直坚持到大隋主力回援。”卫玄的情绪重新低落了下来,哽咽道:“临阵回军一百多里,被叛贼主力追击了一百多里,损失不到一成,老夫带到洛阳战场的四万大军,现在却是还剩几人?还剩几人?”
见卫玄又要落泪,知道卫玄昨天晚上痛哭了一夜的刘长恭也怕老顽固出什么好歹,忙说道:“卫留守,你千万别这么说,你的队伍损失惨重,是因为你的队伍和乱贼正面硬拼,伤亡大一些是正常情况,我的队伍就不行了,那些老兵油子除了会逃命,除了会喝酒赌钱打顺风仗,其他的什么都不会,全都是朽木不可雕,烂泥扶上不墙!”
“那帮兔崽子,除了逃命和守城或许可以派上些用场,到了野战时只会一个比一个逃得快,和你麾下的大兴精兵比起来来差远了!你老现在不过是运气差点,运气差点,英雄末路,哎呀,说错,应该是末路英雄。”
老丘八刘长恭很不会安慰人,听了他的劝解,原本还只是哽咽的卫玄不由再一次老泪纵横,痛哭道:“老夫那当得上英雄末路的评价?老夫算什么英雄?四万大军出关,如今还剩几人,还剩几人?老夫有何颜面去见关中父老?有何颜面去见关中父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