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莱德雷顺势追问道:“怎样的战场防御才算是有层次呢?”
“有前线、有纵深、有机动,充分估计到苏军反击投入的力量,利用工事层层消减他们的攻势,找出他们的薄弱之处时要能够及时发起反冲击。”曼施坦因飞快而流畅地说着,这一刻,他似乎又找到了运筹帷幄的感觉,这一刻,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艰难而光荣的时代,身旁围聚着意志坚定、忠诚可靠的同僚们,他们始终是为了一个共同的信仰而战……
听了德国军官的英语转述,布莱德雷单手托着下巴认真思考着,目光在地图上一遍遍寻视。须臾,他不太情愿地对曼施坦因说:“这在短时间内恐怕很难做到,我们的军队习惯了进攻,对付敌人的顽固防御还算在行,要临时组织有体系、有纵深的防御……若是我们以攻对攻,打一场大规模的运动战,结果会怎么样?”
这一次没等曼施坦因开口,一旁的英国将军实在忍不下去了,他冷冷讽刺道:“结果?换了是德国军队,结果就是被苏联人打得屁滚尿流,但我们可不是德国军队,有一个喜欢瞎指挥的元首和一群只会营私牟利的生产组织者。”
布莱德雷可以阻止自己这边的盟国同僚闭嘴却不能叫曼施坦因带来的德国军官选择性地跳过这句话,只见他满脸惊讶地将英国将军的话转述给了曼施坦因,德国元帅没有爆发,而是用极为冷厉的目光看着这个够不上档次的英国军官,一言不发。
面对曼施坦因的这种眼神,英国将军明显带有怯意,他自我壮胆地说道:“要真有神乎其神的指挥能力,怎么还会和你们的帝国一道沦为失败者?”
“够了!”布莱德雷侧向一步挡在了英国将军和曼施坦因之间,也将两者之间迅速升级的对峙形势从中隔断,他对英国将军说:“伦卡将军,早先我们确实和德国人在战场上杀得难解难分,那时我们也算各行其职,如今我们和德国的恩怨已经清算,该是齐心合力对付苏联人的时候了!此次曼施坦因元帅出任高级顾问也是我们两国高层共同作出的决策,我们作为军人应当摒弃个人成见,不管怎么说,曼施坦因元帅和苏联人交手的经验比我们加在一块还多,你说呢?”
作为“美国大兵的将军”,布莱德雷在美国军队乃至盟军官兵中都享有很高的声誉,这位佩戴陆军中将军衔的英国将军不能不给这位异国上司面子,他冷哼道:“好吧!就让这个纳粹元帅畅所欲言吧!我倒要看看他能给出多么高明的意见来。”
率领一支多国联合部队就难以避免这种因为文化、习惯、观念不同而产生的摩擦冲突,布莱德雷一脸严峻地转身看了看在场的其他将领,目光也顺势扫过了外面一圈军官,这些人同样来自美国、英国、法国和波兰军队,同样对曼施坦因的到来充满了惊讶、好奇以及带有各自主观意向的情绪,有敌视、有畏惧,也有敬仰和崇拜。
“曼施坦因元帅是我们的高级顾问,诸位,我希望我不用一再提醒各位这一点。”布莱德雷一语双关地说道,然后,他很认真的向曼施坦因道了歉,并请他继续刚刚的话题。
风度是成大事者有别于中庸之辈的最大区别,曼施坦因从头到尾就没有因为愤怒而失态,他眼中那种比冰霜还冷的神情倒是有种不怒而威的气势。接受了布莱德雷的致歉,他语气平静地分析道:“雨天不适合进攻——相对而言,对深入敌境、补给线拉长的一方更为不利。若要在空中支援受到削弱的情况下继续保持进攻,可以,但参加进攻的各部队必须保证一致的决心,以充分的勇气和毅力发起果断的进攻,狠狠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听了这番陈述,在场的法国将军最先开口道:“这样的进攻意味着我们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对吧!”
“通常理解是这样的,但也不排除一举击中对方软肋进而获得一场大胜的可能。”曼施坦因答道。
“可能性很小。”法国将军接着说。
曼施坦因没有否认。
法国将军又问:“那如果我们转入常规防御而没有组织你所谓的层层防守,苏军可能利用这短短几天时间组织多大规模的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