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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座拥有百年历史的挪威古堡——目前的特隆姆瑟港占领军指挥部内,早年用于储存刀剑铠甲的武器库早在挪威地方政府的上一次改造就变成了一个供男性宾客吸烟聊天的宽敞休息室。这里放置了松软舒适的沙发以及精致的吧台和酒柜,墙壁上挂着多幅色彩鲜艳的裸女油画,包括意大利画家杜勒的《亚当和夏娃》、法国画家让-莱昂·热罗姆的《后宫露台》以及阿道夫·咸廉·布格罗的《仙女》,它们的画面“秀色可餐”,倒不至于赤裸裸地勾起情欲。

极昼的夜晚不见夜幕星光,但厚厚的雨云和倾泻而下的雨点还是将窗外的光线变成了近乎夜晚的深沉。休息室里,林恩、斯蒂伦芬、施滕瓦斯以及另外一些帝国军官正进行晚餐之后的例行活动:抽烟、喝酒、聊天。这种场所在“避难所”基地内虽然也有,可这里的气氛和环境显然更为自由、轻松。

“你们大家是没亲眼看到,真的,那个英国军官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把自己当成品格高尚的绅士,走起路来有板有眼,哈哈……靠这样的军官打仗,英国军队难怪会在北非被隆美尔元帅的装甲军团杀得狼狈不堪。”

喝了大半杯特隆姆瑟本地居民自酿的啤酒,施滕瓦斯喜笑颜开地调侃着白天会面的英军指挥官。经过两次世界大战之中的多次交锋,英国陆军的同行们已经在德军官兵心目中留下了软弱可欺、友善谦和的深刻印象,他们在战场上虽然不乏勇敢的举动,总体上却是败多胜少的,而且他们既不像沙俄苏联士兵那么残暴,又不像美国军队总是受到充沛火力的支援,被他们俘获后的待遇也是比较好的。这一次,在抵达特隆姆瑟的头一晚,全体英国舰员和奉命建立雷达基站的陆军人员都留在船上过夜,这其中多少有些作秀的成分存在,至少在这一夜减轻了帝国占领军的警戒压力。

北欧的夏日虽然没有欧陆那样的热度,但数百年来挪威人拥有自酿啤酒并大量饮用的传统,这自然很合德国人的胃口,而“维京啤酒”介于普通啤酒和葡萄酒之间,烈度要略高一些,以往常的啤酒量在这里畅饮往往落个大醉的结果。林恩在大本营的同僚,海因里希·特伦科尔中校兴致勃勃地说:“固执的英国佬直到现在还奉行步兵坦克和巡洋坦克的那一套,若是苏联败了美国势力也退出欧洲了,余下的英国和法国根本不足以构成我们复兴德意志的阻碍!”

说到了正统的作战事务,好勇斗狠的斯蒂伦芬上校立即变得正经起来,他一手夹着香烟,一手端着啤酒杯,眉头紧皱地说道:“不过,听说英国皇家空军也已经装备了喷气式战斗机,他们最后几艘战列舰也陆续完工了,虽然我们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击垮他们的陆军,可空战和海战的形势对我们仍有所不利啊!”

特伦科尔中校眨着眼诡笑道:“别担心,每一次时代进步都会缩短各国之间的军事差距,让它们从更为接近的起跑线投入新的竞赛。就像是世纪初无畏舰出现后,各国海军的旧战列舰队几乎在一夜之间过时了,我们在短短几年的时间里就从一个二等海军国家变成了世界第二;战斗机、俯冲轰炸机和坦克技术的提升推动了闪电战术的出现,受到凡尔赛合约打压的德国军队又一次在短短数年的时间里完成了飞跃,最后仅仅是败给了所有强敌的联合进攻。现在,我们又迎来了一次极具历史意义的跨越,那就是原子弹。现在掌握原子弹技术的就美国跟我们,英国没有,苏联也没有,这是我们现时对它们的最大优势!”

听了这番言论,林恩没有立即表态,而是温吞地抿了一口这味道独特的啤酒。和帝国近卫军的普通官兵所不同,这位特伦科尔中校是大本营的作战军官,对帝国内部的高级机密拥有较为全面的了解。当初林恩等人前往瑞士启用帝国秘密资金大肆购并西欧企业,特伦科尔便奉命带着另一支综合分队在挪威中南部活动,他们的手笔虽然比不上林恩与安德里的重磅组合,但如今特隆姆瑟和纳尔维克将近一半的新工厂都是他们的“战利品”,而且这些工厂基本上是挪威企业开设的合资分工厂,主要生产各种较为基础的工业品,在民族感情上更容易为当地的挪威居民所接受。现在,特伦科尔已经被任命为特隆姆瑟工业基地的军事长官,承担这座新兴基地的安全保卫重任。

“说的好,说的太好了!”

施滕瓦斯由衷地竖起了大拇指,然后与特伦科尔中校碰杯致意,两人各自饮下一大口酒。作为特隆姆瑟的地方行政长官,施滕瓦斯和这里大多数人一样,以为挪威海的核爆是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原子弹攻击,并为此感到欢欣鼓舞。原本用来引爆东西方阵营冲突的绝杀招数既然达到了主要目的,帝国高层也就顺水推舟地将它作为鼓舞军民士气、提升作战信心的大幌子。特伦科尔的豪言,林恩的沉默,皆是在这种心态下有意或者无意的表达。

要隐忍不发,斯蒂伦芬上校会感到压抑,一提到反超对手的途径,他比大多数人都来劲。紧跟着施滕瓦斯,他向特伦科尔敬酒道:“听阁下一席话真是大有感悟,敬佩!”

在热烈的气氛催动下,两个典型的日耳曼人自是大口饮酒,见特伦科尔的脸已是通红,林恩有意改换话题说:“把握得好,英国人还是比较容易糊弄的,但也不能就此把他们当成傻瓜、笨蛋。奥斯陆来的电报里没有说明这支英国舰队停留的时间,我个人推测不会太久但也不至于明天就走,这其中就涉及到英国水兵上岸休假的问题。他们虽然无法从外观上分辨真正的挪威人和我们的日耳曼人,难保不会有人懂几句挪威语,若是他正巧有碰上我们这边不擅长挪威语的,大家说怎么办?”

正儿八经的军事会议上,军官们总是对林恩这位超级无敌的战略规划者、多次获得元首肯定的重量级人物推崇备至,林恩不介意在关键问题上拿主意,可一个人的思路毕竟有局促之处,施滕瓦斯还能够提些建议,但像斯蒂伦芬上校这一类就恨不得把每一个不速之客剁碎了扔到山沟里喂狼,此外很少能拿出建设性意见的。

有了酒精的刺激,军官们说话的心态也放开了一些,有的提议虽然感觉离谱,但也不失为一种解决问题的思考方式。说着说着,一个名为哈迪托普的少校军官口中蹦出了擦燃林恩灵光的想法:“何不用从前意大利军官对付我们的办法,在酒吧里找碴跟英国水兵干一架,然后装模作样地提出抗议,让他们的长官对他们禁足!这种办法啊,特别对那些军纪严格的对手有效!”

有些军官本来是将这话当成调侃来听,个个仰头大笑,唯独林恩很认真地点头:“这是个好主意!”

次日上午,雨过天晴,雨水洗刷一新的特隆姆瑟港就像是一个刚刚出浴的美人,浑身上下散发着诱人的气息,激发出异性的荷尔蒙。用于建立综合雷达基站的各种物资仍在码头装卸,那些憋在船上的英国水兵们开始蠢蠢欲动了,许多人借卸运物资之名走上码头,兴致勃勃地和周围的挪威人攀谈起来,不到中午,英国舰队指挥官便遣人给特隆姆瑟市长送了一封信,提出在不骚扰居民的前提下让英国水兵们分批登岸购物,并主动提出用优惠的汇率以英镑兑换挪威货币。这封信自然转到了施滕瓦斯这个名义上的副市长手里,他依照占领军指挥部商定好的策略给英国人回信,热情邀请英国水兵们登岸访问,同时以委婉的字词提出了不携带任何武器、不违反当地法律和居民习俗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