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宗皇帝深知三家联盟的重要性,也清楚皇后萧绰与韩德让之间的旧情,身为皇帝,他要维护自己家族的利益,也要维护三家的利益,当时的情况,正如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也知道皇后萧绰对于整个皇族的重要性,也曾经对大臣说过,在书写皇后的言论时也应称“朕”,这可作为一条法令。事实上,这些年来,皇后萧绰一直是在代行皇帝职权。
韩德让却没有直接回答萧绰的话,只是有些不安地答道,“德让离开京城之前,才去探视过皇帝陛下,请恕我直言,皇帝的身体可是越来越差了!”
“这个我又何尝不知?”萧绰有些伤感地回答道,“当年若不是为了这个原因,也未必会需要我们将整个人生都赌在一起。”
假如当年景宗的身体条件许可,有能力亲自执政,也就不用将三个家族的后人的青春都给胶结在一起,到如今,三个人都不快乐。
韩德让的心中又是一痛,不愿再提起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今次我们出其不意地将大宋皇帝围了起来,一雪当日南京被围之耻,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这也是我想要讨教你的一个问题。”萧绰一听到军政大事,双目中的神光又明亮了起来,不再是原先的朦胧伤感,她认真地思索了一下后说道,“即便现在大宋君臣被我们的大军所困,可是他们依然有超过十万人的精锐,元气未伤,此时若想要一举歼敌,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
韩德让点了点头道,“果然如此!这一次大宋领军的都是声名久著的宿将,不但有平定江南的潘仲询,还有长期镇守北疆的杨无敌,若是真刀真枪地打起来,胜负却还在两可之间呢。”
接着笑了一声后,韩德让有些赞许地说道,“不过这一次你做得很是漂亮,不但在东路击退了曹国华的进攻,更迅速集结了数十万大军,以闪击的方式将大宋的西路军主力围困在金沙滩这个狭小的平原上,恐怕大宋君臣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们竟然是败在一位女子的手中。”
萧绰轻笑了一阵子,爱怜地抚摩着儿子的头顶,很不在意地说道,“现在说胜负还为时过早呢!不过,能将大宋的皇帝围在这块儿鸟不拉屎的地方,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就是光看他们的狼狈样子,也值得我们兴师动众一回了!”
“皇后娘娘,军前战报!”帐外传来了近卫的声音。
“递进来吧——”萧绰坐直了身子,又恢复了女主的冷静与威严。
帐外听用的近卫躬着身子将战报送了进来,按照参见皇帝的礼节将装着战报的小竹管递了过来,然后又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德让,你来帮我将这东西拆开好么?我总是不小心弄伤了自己的手指。”萧绰脉脉含情地对韩德让撒娇道。
韩德让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想起了当年那个倚在自己的怀中撒娇的萧家小女儿,最终还是从她的手中接过了那小竹管,拔出自己的腰间佩刀来,沿着竹管上面的小缺口伸了进去,用力一扭,竹管整齐地被分成了两片儿,中间露出一张卷成一小团儿的白绢来。
白绢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蝇头小字,萧绰看了一下后,眉头又皱了起来,将展开的白绢递给了韩德让,韩德让细细地看了起来。
战报是用契丹文字书写成的,这种文字主要流传在大辽的上层贵族中,毕竟,很多依靠牧马放羊为生的普通契丹百姓是无缘于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