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杨大人的公子,吕某倒是失礼了!”吕端扭过头来,细细地打量了我一番,方才捻着胡须笑道,“早就听闻令尊杨大人英勇神武,家中的几位公子,个个天资聪颖,文武全才,今日一见,果然是人中龙凤,羡煞旁人呀!”
吕端的话很中听,令人心里舒畅得很,我在高兴之余连忙回敬道,“大人过奖了!开封府中哪个不知?吕大人铁笔神判,声名久著,就是当今圣上也是青眼有加,出将入相,也不过是旬日之间的事情罢了!”
“那可担当不了,吕某人的这点儿本事,我自己心里还是清楚的,朝中有王溥王相,还有赵普赵相这样老成持重的重臣总理枢机,自是万民之幸!吕某能够在地方上为百姓们做些事情,就很满足了。这什么出将入相的话语,休要再提起,免得给人家徒增茶余饭后的笑料!”吕端笑吟吟地答道,脸上的表情让人摸不透他说出来的话中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呵呵呵——大人过谦了——”我陪笑着。
“吕某还有些公事要办,就不与你多说了,改日有暇,自会到贵府叨扰一下的。”吕端看了看天上的日头,已经快接近正午了,就对我说道。
“大人公务繁忙,还请保重!”我恭敬地回道。
“客气了,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些民间百姓们侵占街衢为舍的事情,有些人都把店铺开到自家门前的大街上了,此风不可长啊!闲话不多说了,就此告辞了!那小姑娘的事情,六公子你多加费心了,不如带回杨府,这样吕某也比较放心一些。”吕端道了个别,又嘱咐了几句后,领着众手下们继续向前行去。
我望着吕端离去的背影,驻足良久。
此人身居高位,却丝毫不见有分毫的骄逊之色,更难得的是时时以政事为念,方才不经意之间,我瞥到了他官服下摆内衬的青色袍服,早已经被浆洗得褪色,果真如同史书上所说的那样清廉无暇公正无私。
“唉——”再想到后世的官员,我不禁又叹了一声。
正在张望之际,七郎同家丁们一路骑着马找了过来,周围的看客们纷纷躲避。
“六哥,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害小弟我好找!”七郎嗔怪道。
“恩,你来得正好。”我点了点头,同七郎打了个招呼,转而对那位小姑娘说道,“小妹妹,左右你没有去处,不如跟我回杨府去,也好打理你父亲的后事。”
因为有开封府的通判首肯在前,再加上我们兄弟看起来似乎不像坏人,于是小姑娘稍微犹豫了一下就点头同意了。我叫家丁雇了辆车,将小姑娘父亲的遗体直接拉到棺材铺,选了一口上好的棺木,盛敛以后,暂时寄存在义庄里面,单等挑个日子下葬。
忙完这些后,独子里面已经空空如也了,于是急急地赶回家去,把银子安顿好,然后招呼厨房上饭菜,大嚼一通。一边吃着,一边聊着,一顿饭下来,小姑娘的底细就了解得比较清楚了。
原来小姑娘对吕端所言并不详尽,有些事情还是隐瞒了下来。她名叫婉儿,本姓陈,家里还算殷实,父亲是个私塾先生,自己也通文墨知书礼。几个月前,因为家里的房子占用了街道的土地,被官府罚没,父女二人不得已之下才来到京师投亲,才发生了后来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