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八个人当中,燕堂堂主萧容是一位女子,三年前已经辞世,无可上人于十年前也归于极乐,吐蕃国师鸠摩罗仕精研佛学,向来不理会江湖之事,无间派的抱朴真人寄情山水,等闲不出桃花岭,而剩下的四位,则是比较爱在江湖中走动的。
秘门的谢礼充当了大宋皇帝的私人鹰犬,为朝廷处理一些机密而危险的事情,而大辽的神木尊者则是辽国的精神领袖,更兼任北院大王一职,位高权重,每次辽军南下总少不了他的门人弟子参与其中。邪异宗主林正宵则据说与南汉皇室有某种亲密关系,所以处处与大宋朝廷过意不去,早已经是四海通缉的要犯了,只是他的武功实在太高,弟子有多,能够缉捕他归案的捕快至今还没有出世,所以只得任他逍遥法外!
如今这令大宋朝廷头痛万分的两大人物一南一北,似乎有呼应之势,也难怪大宋皇帝会感到头痛了!陈抟忽然意识到,自己此次奉诏进京,或许赶上了好年景。
满地的废墟自然有人收拾,两人同餐霞大师换了地方,坐在一起品茶聊天,互相印证武学与佛道心得,不知不觉时间已晚,天色渐渐地黑了。
“陈兄,于公于私,你都应该跟小弟回京啊!”谢礼仍然是有些不放心。
陈抟没有说话,而是认真地看着谢礼,一派非常专注的样子。
谢礼心中并不塌实,被陈抟这么一看,顿时有些不自在起来,口中遮掩道,“小弟脸上又没有花儿,陈兄为何如此细察?”
陈抟看了半晌后,微微笑道,“本人自五十以后,方才学道,近四十年下来,对于易学颇有些心得,近来又致力于将佛道儒三教合一,悟出了先天无极之奥妙,以之试人察物,分毫不爽,谢老弟若是还有藏私,那可就使本人深感失望了!”
“哪里——哪里——”谢礼心中有鬼,只是嚅喏地应道。
陈抟却也不为己甚,将身子站了起来,负手走到回廊处,望着天上的繁星,正容问道,“兄弟你可知道,这桃花岭究竟是什么地方?”
“这里不是抱朴真人的地盘么?”谢礼奇道。
“龙归元海,阳潜于阴。人曰醒龙,我却醒心。默藏其用,息之深深。白云高卧,世无知音。”陈抟低声沉吟道,“三十年前,我与太祖华山对弈,赢下了华山作为道场,一时间名声播于四海,世人都谓陈抟其人也不过是名利之徒罢了,谁又知道老朽的良苦用心?”
谢礼与餐霞大师虽然都曾风闻此事,但却从未听陈抟亲口提起过,此时经他这么一说,其中似乎别有隐情,当下默然,只知侧耳倾听。
“五百年必有王者兴!然自唐以来,兵祸接连不断,人民少有安生之日,可谓天怒人怨,四海不能伏其怒滔,外番拥兵而自立!阴阳背离,本末倒置!君不君,臣不臣!天道,人道,皆绝于尘土,世所悲也!”陈抟斟字酌句地说道。
两人听得深有感悟,纷纷点头赞同。
“后周世宗皇帝,原本有望一同江山,只是天不假年,中道而殂,未尝不是一件恨事也!及至本朝太祖,英明神武,雄才大略,横扫江南如卷席,老朽深以为这必是复兴华夏之主,只是怜惜他恐有五代旧主覆灭之忧,故而在华山与之对弈以试,不惜耗费三年修为,自损道基,欲助其延长一纪之寿,以完成国家统一之大业!可惜,天算不如人算!这一着终究还是落空了!”陈抟有些意兴萧索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