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冷冷清清的铺了一地,宋故衣拎着酒找到孔博衍,用手指点着他头道:“怎么又犯轴了呢?”
孔博衍板着脸道:“我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
宋故衣把酒壶重重的搁在石桌上,冷眼看着他道:“犟,有本事你就犟!再犟!今晚就给我在这里喝风饮露!”
孔博衍低着头不说话,宋故衣道:“什么脾气啊,知道自己错了就是不改。你是要把所有铆钉都掰弯,然后告诉世人,铆钉生来就是弯的?”
“我知道错了……”
宋故衣道:“放屁!我跟你做了十多年夫妻,我还不知道你?最是听不得别人批评自己,听夸奖听惯了!”半晌软了语气道,“叔仁,你如今是在朝为官,今日你就敢为了自己的面子坏国家大计,来日呢?即便太子为着孔家的声望…不把你逐出朝堂,那你入仕又是为了什么?”
孔博衍张了张嘴,没说话。
宋故衣道:“以前行走江湖,大家讲义气、两肋插刀就行了;但如今你在朝中,太讲义气就是架在颈侧的刀!叔仁,你要是真知道错了,明日就当堂去给太子请罪,记住,是当堂。”
孔博衍咻的站起来道:“私下不行吗?这当堂,这……”
宋故衣道:“私下?孔博衍,合着你学富五车都是纸上谈兵?!不当堂请罪如何给太子台阶?不当堂请罪如何让旁人放下对你的成见?”抿了口酒继续骂,“孔博衍,真正的傲气是谦逊有礼的。你看谢松照,他就是典型的例子,他身份比你还高,但他却从不恃才傲物,旁人却对他尊敬有加!”
孔博衍嘟囔道:“那些人私下里不还是说他出生低贱嘛……”
宋故衣一拍石桌道:“谁说的?!孔博衍,他出生如何还轮不到旁人来说三道四!低贱?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就算他不是征西侯世子,他也还是鸿胪寺左卿!你见到他还是得毕恭毕敬!”
孔博衍道:“那又如何?他年至弱冠还未娶妻生子,难道不失败吗?”
宋故衣恼怒的站起来道:“放屁!谁他娘说的娶妻生子就是成功?他不娶妻究竟是他看上的都心有所属,还是门第之高,人之贤能叫人高攀不起?”
孔博衍也有些发火了,转过身去不做理会。
宋故衣道:“你既然饱读诗书,那我问你,圣太祖麾下平都王可有妻妾?孔氏先祖文渊君可有婚配?”
孔博衍梗着脖子道:“所以他们都没有后代!”
宋故衣恨不得掐死他,道:“人又不是无知无觉的畜牲,只知道繁衍后代!你还有何话要犟?一并说来!”
孔博衍缩着脖子,气势落下去轻声道:“没了,我明天就去重华宫给太子请罪。”
宋故衣冷笑道:“哼,孔博衍,你真是看似洒脱,实则是礼教最忠诚的信徒!白去游历了这些年,还不如我看得透。”
孔博衍拉着她袖子道:“所以夫人是贤妻良母……”
宣平伯府。
君平看着长霜抱剑站在廊下,便道:“长霜,随我去趟惜玉街。”
明镜端着茶过来道:“夫人,您不是说今日要去青衫寺,为长公主殿下和伯爷祈福吗?婢子已经着人将衣裳熨好了。”
君平一愣,随即展颜道:“啊,伯爷可在府里?打发人去知会一声,莫叫伯爷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