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个星期中,我们在日本四大城市各投了一枚这样的核弹。”

“我们请求你向你的领导人证实这些事实,尽你的最大努力去阻止生命的毁灭和浪费,如果继续轰炸下去,其结果只能是你们的全部城市被毁。作为科学家,我们对一项出色的科学发现被这样利用感到遗憾,但我们向你保证,除非日本立刻投降,否则,原子弹就会愤怒地象雨点般不断落下。”

然而这封信被扣下了,并没有到本人手上。嵯城根也是到战后才知道这件事。

长崎是个有二十万人口的城市,象旧金山一样,这个城市是建在一些陡峭的小山上的。它的港湾面对东海。长崎是寓言传说中风景特别秀丽的港口,尤其是此时,已稍有秋意,许多树叶已转红,或转黄,显得光艳夺目。市中心面朝港湾,浦上川从北面流进该湾。多少世纪来,长崎就以此地为中心,向各条山谷,包括向这条河形成的山谷扩展,此处是长崎的工业区,容纳了全市百分之九十的劳动力。

一五七一年,葡萄牙人曾协助把长崎由一个渔村变成日本的主要的对外贸易港口,输入了烟草、军火业和基督教。由于对基督的信仰广泛伸开,日本政府便采取残酷手段镇压。所有的传教士不是被杀就是被迫离开该地,但十七世纪时,他们的三万七千名信徒群起叛乱,反对宗教迫害。他们在长崎附近的一个堡垒周围集合,在几艘荷兰船的帮助下,击退了中央军,坚持了三十个月,最后几乎一个不剩地全被屠杀。

然而,他们的信仰却流传下来了,长崎仍然是日本最欧化的、信基督教的人最多的城市,东西方文化融为一体,它有许多教堂和教会学校,有数以百计的西式房屋,还有吸引游客的建筑物,例如传说中蝴蝶夫人的俯瞰港湾的旧居格洛弗大厦。

森本繁由正急忙赶回长崎的家中,他是个神经质而且已吓丧了胆的人。仅仅三天前,他曾奇迹般地从东京的轰炸中死里逃生。在东京,他曾为陆军做了几个月的防空风筝。原子弹爆炸时,他正在离爆心地点不到九百米的地方买油漆刷子。使他从闪光下得于幸免是那家单薄脆弱的小铺子的残骸。他和三个店员一起,搭上一辆运煤车逃离东京到长崎的安全地带。

整个晚上他们都不由自主地谈论着“原子弹”。是不是某种超自然力因为日本攻击了中华而惩罚它?当运煤的火车爬过陡峭的山坡,急速地开往长崎火车站时,他怎么也不能摆脱这个预感:原子弹会跟着他到他家里来的。他必须给妻子提出警告。他将近十一点钟时回到他的座落在市中心的店铺里。

风筝商森本正上气不接下气地对妻子说,东京已经吃了一颗可怕的炸弹,他怕下一次该轮到长崎了。他把闪光情形描述了一番:“首先是一下蓝色的大闪光——”

正说到这里,一下令人睁不开眼睛的蓝色闪光打断了他的话。他慌忙把地板上的活门打开,把老婆和孩子塞进去,当他把沉重的盖子拉下来时,突然地动山摇,好象地震似的。

天空中,几架中华飞机开始返航。

要是天空没有云的话,刚好在原定投弹点正下方的森本的铺子本来是必定会被消灭掉的,但是,炸弹是在体育场和浦上川东北好几百米处爆炸的,在三菱制钢所和三菱鱼雷工厂之间。

第二天就要满十四岁的岩永肇其时正在三菱鱼雷工厂附近的浦上川洗澡。他看见飞机丢下一个黑黑的东西(是个装仪器的筒),然后散开成一顶降落伞。他对一个同伴喊道“友机!”然后兴高采烈地扎进水里。

就在此时,闪光出现了。几秒钟后,他露出水面,四周成了一个漆黑的世界。他觉得左肩热辣辣的,一看,肩部已呈黄色。他迷惑不解,伸手一摸,皮掉了下来。

天越来越黑,他拼命向岸上游去。当他伸手去拿衣服时,有两个象垒球大小的蓝黑色烟球向他打来,其中一个打中他的衣服,烟球立即消失,衣服着火。爬上岸后,他听见有个同伴在河中痛苦地尖声高喊“妈妈呀!”他被巨大的雨点打了一阵。

十五岁的深堀妙子正在一个用作公共防空洞的天然洞穴内帮忙把水抽出来。她被抛进泥浆里。此时她想起上个星期空袭时在造船厂里人们被活埋的事。她吓得魂不附体,向洞口摸去。到外边后(该洞离爆心点不到二百米),她发现自己进了地狱。在洞口工作的工人全被烧焦,连前胸后背都已分辨不出。有个人,头发没有了,全身是黑的——分不出是男是女——茫茫然从她身边走过,腰间只剩一条燃烧着的裤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