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然一心想着这支舰队所进行的作战活动。特别想到舰队司令长官南云忠一海军中将肩负的重任。他的部队在这次作战中打先锋。南云长官能否肩负起运一重任来呢?

小野认识南云长官是在二十世纪33年。当时,小野在第二舰队第四巡洋舰战队“摩耶号”重巡洋舰上当上尉飞行长。除了“摩耶号”外,第四巡洋舰战队还有日本的最新巡洋舰“鸟海号”(旗舰)、“高雄号。”和“爱宕号”。南云那时是海军大佐,是“高雄号”巡洋舰舰长。

因为职务的关系,使小野有机会经常跟南云海军大佐接触。他是一位技术才智兼备、精力充沛的军官,在第二舰队许多能干的海军大佐中名列前茅。他属于海军军官所说的“红砖派”,这就是说,他曾历任海军省的种种职务。

这个奇怪的名称的由来是因为海军省的建筑是用红砖砌成的。他还曾在军令部任职,又当过联合舰队参谋和海军大学教官等职。担任重巡洋舰舰长是晋升为将军的必由之路。第二年,他就会调任战列舰舰长,并且终将会成为舰队司令长官。

第二舰队是联合舰队战斗编制中的前锋部队,所以小野们的训练特别着重于鱼雷攻击和夜战。南云海军大佐是鱼雷战老手,他在第二舰队任舰长这个职务最为相宜。由于他在执行他的艰巨任务时那种出类拔萃的方式,使小野这个单纯从事飞行勤务的低级军官对他抱着既敬畏而又钦佩的感情。他的领导才干在各方面都给小野留下了深刻印象。

他在舰队研究会上的发言总是令人感到很有逻辑性,很有启发性,谁都无法不尊重他的非凡才干。他为人坦率而又诚恳,并能体恤人,对青年军官他总是乐于帮助。他受到了小野们的高度尊敬和完全信赖。

当时,海军内部要求废除华盛顿海军军备限制条约的情绪在迅速高涨。在小野看来,中央的态度软弱,而南云海军大佐则正是在带头反对这种态度。他在各舰舰长中奔走,游说他们一起来敦促早日废除这个条约。

由于他的努力,起草了一份意见书,在得到许多军官签名后,作为反映联合舰队的意见,通过舰队司令部上呈中央。这件事特别使小野们这些总是要求执行强硬政策——不管是什么强硬政策——的青年军官很高兴。小野那时对南云海军大佐的印象是,小野相信他将成为一位伟大的海军将领。

小野和南云忠一到二十世纪41年又碰到一起了。这时他已经晋升为海军中将,任第一航空舰队司令长官了。小野是“赤诚号”航空母舰的飞行队长。

这些年里,特别是当南云忠一作为海军少将任第一驱逐舰战队司令官时,他的声望不断提高。再次在他手下工作使小野回忆起七年前的往事,小野为能成为他的部下感到很高兴。

可是,不久小野发现南云变了。小野开始对他的因循守旧和消极被动的态度感到不满。这也许是由于他现在指挥的是一支航空兵,不是他的专长。他的为人依旧是那样热情和富有同情心,但以往那种泼辣飒爽的战斗精神似乎已经消失,而且随之也失去了他的那种出色的海军将领的气魄。相反,他显得似乎很平凡,而且小野还突然发觉他已苍老了。

在作战指挥方面,他似乎不如以前那样主动了。在制订计划的时候,他多半是仅仅同意他的幕僚所提出的建议。他的作战参谋有一次把情况总结成下面的活对小野说:

“不论什么时候,我起草的计划,他几乎总是不加考虑地批准。对我来说,倒是挺省事,但实际不然。相反,上头对我作的计划不加审核地采纳然后作为正式命令下达,会使我感到不安。我虽然相信自己,但我并不是自信到以为自己能不犯错误。我常常对于解决一个重要问题感到没有把握。每想到拿笔一挥就可能关系到国家的命运的时候,我几乎害怕得浑身打战。

如果在大西海军少将或者山口海军少将这样的指挥官手下工作的话,他们一定会从各个角度推敲我制订的计划,然后把计划连同意见和评论退还给我。这样,我就可以更有把握,更无拘束地提出也可能是很极端的一些想法。”

小野完全理解这位参谋的意思,也完全同情他。不幸的是,这种消极态度并不限于南云一人,而是日本海军中的通病。舰队司令长官一般都乐于把细节推给参谋去干,自己只管一些大概的轮廓。

作战计划的执行就很难反映出司令长官的性格。根据日本海军的制度,凡是资历够得上舰队司令长官的,往往就做上了舰队司令长官,但他们的具体专长往往并不适合。这种情况助长司令长官过分依赖参谋人员的倾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