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道理都是对的,但是太虚了,老夫具体应该如何行动,你总要拿出个说法来。”刘棉花催促道。
方应物虽然被催促,但仍不急不慌,淡定地说:“可以从吏部尚书尹旻下手。”
刘棉花吃了一惊,没想到方应物直接点出一个大家伙。吏部尚书号称天官,是外朝文官之首,个人权力最大的朝臣之一,政治分量上足以与阁老分庭抗礼。
虽然当前吏部尚书尹旻并非内阁成员,但吏部天官的地位也不比阁臣差多少了。而且众所周知,天官尹旻与大学士刘珝同为山东人,乃是关系非常紧密的政治同盟。
“对尹旻下手,好处甚多,可以略略破解老泰山的困境。一来可以断掉刘珝左膀右臂;二来分量足够重,肯定可以叫那刘珝自顾不暇,难以再另外分心与老泰山相争;
三来足以震慑其他人不敢轻举妄动,老泰山自然安稳了;四来或许能通过尹旻牵连到刘珝,找出什么不法弊情,老泰山便能借机拿住刘珝。有如此多的好处,老泰山何乐不为?”
听了方应物娓娓道来,刘棉花便感到,为了对付刘珝要先拿吏部尚书开刀,从逻辑上也算讲得通。
可是他仍有点担忧,吏部天官是能与内阁大学士分庭抗礼的角色,未必就是软柿子了,说不定比刘珝还难啃,那就有点本末倒置了。
方应物知道刘棉花担忧什么,详细解释道:“尹尚书在吏部已经十年,做尚书也有七八年,论理早该换人了。哪有让一个人长期把持如此重要职务的情况?就算直接拿这个理由对天子去说,那也能说得通。
况且尹旻做了七八年之久的吏部尚书,肯定不少人选官不合心意从而对他不满。老泰山想必也注意过这方面,大可召集几个人上奏弹劾尹旻。
经过昨日之事,想必老泰山组织弹劾尹旻轻车熟路,此为一;与此同时,小婿在都察院纠集一些御史,联名上疏弹劾,此为二;
此外,尹旻由于自傲得罪过李孜省、邓常恩等妄图插手铨选、安置私人的佞幸宠臣,彼此不和。老泰山不妨暗中与此辈联络,约定一同尹旻,引诱他们直接向天子进谗言,此为三。”
刘棉花皱起了眉头,质疑道:“你说让老夫去与李孜省、邓常恩这些方士佞幸勾结?”
你老人家这会儿装什么纯洁?方应物劝道:“老泰山顺应大局,纠集对尹尚书不满的朝臣,同时小婿去找御史联名上疏弹劾,这些都算是堂堂正正阳谋。
而李孜省、邓常恩等人若能向天子进献谗言,那就是背后偷袭的奇兵了。兵法云以正合以奇胜,有何不可?”
刘棉花默默盘算起来,如此三管齐下,再加上尹旻当吏部尚书时间已久早该换人,还真能动摇尹旻的位置,方应物所指出的主意非常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