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应物摆手道:“真是胡来!国有国法县有县规,叫她到了放告日再来递状子,今天不收状词!”张贵奉命再次出去,方知县便放下了这桩事,继续安排政务。
忽然间,外面又是“咚咚咚”一通鼓响,公堂里小吏纷纷议论道:“如此硬气,定然有奇冤,不然不会明知故犯的连续击鼓。”
却又见张贵苦笑着跑进公堂,又一次回禀道:“大老爷!那妇人很泼辣,又在门外喊叫不休,惹了不少过路百姓围观。”
方知县问道:“她喊什么?”张贵答道:“她说大老爷你枉为青天,却不敢接她的状子!”
啪!方应物大怒,拍案喝道:“这是什么混账话,把这刁民给本官带进来!”随即他又叫道:“慢着!”
此后方知县陷入了沉思,哪有告状的同时还敢故意乱喊得罪知县的道理?难道是有刁民故意激自己?若真如此,只怕这被告不简单,逼得原告不能不如此。
张贵见县尊半晌不发话,小心翼翼的询问道:“到底是否带进来?还请大老爷示下。”
方应物左思右想过,只好发话道:“先带上来!”
眼下正是方大知县创名声、立字号的上升时期,堪称是很要紧很关键的时候。总不能放任刁民在外面乱喊,让不明真相的人听去了,还以为他多么昏庸。
方应物挥挥手让众胥吏散了,只留下当值皂隶和书吏。又过了片刻,有两个衙役带着在外面击鼓的女子上堂。
方应物抬目细看,却见这女子蓬头垢面、面黄肌瘦,一时看不出岁数。身上穿着不合体的破烂袄子,还背着一团包裹,里面隐隐约约有个幼儿。
咳嗽一声,方知县拿出官威喝道:“你这妇人,不惜抛头露面擅自击鼓告状,实有无事生非之嫌,左右先打十棍以为惩戒!”
这时候,告状妇人背后的幼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响彻公堂内外。两边衙役稍稍迟疑,没有动手看向方应物。
方知县皱了皱眉头,无奈抬手道:“罢了罢了,念在尔等妇孺无知,这十棍暂且寄下。你是何人,有何冤屈要诉?”
那女子将状子递上,高声叫道:“民妇何氏,要状告当朝国舅爷,请大老爷为民做主!”
方知县闻言没看状词,惊疑不定的直接问道:“哪个国舅爷?”告状的何氏答道:“周二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