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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棉花轻轻地敲了敲桌案,“这是什么胡话!不准再说!”老夫人再次劝道:“你就别管那些了,下次乡试为自家儿子想想法子才是。”

刘棉花没有理睬夫人,却看向方应物,“你说老夫该不该想这个法子?”

方应物没想到刘棉花忽然问其他,先是愣了愣,随即言简意赅地答道:“人皆有舐犊之情。”

刘棉花很不客气的训斥:“你这想法不对!”方应物感到自己真是躺着也中箭,无奈的放下鸡腿,拱拱手道:“小婿愿听老泰山教诲。”

刘棉花反问道:“你说老夫身为大学士,自家儿子参加科举,是否引人注目?”

“宰辅人家子弟入场,那自然是众人瞩目的。”

刘棉花点点头,“不错,万众瞩目之下,无风还要起浪,更别说有风了。只怕老夫稍微动动手指头,各种猜疑就要纷纷出来了。该不该慎重?”

方应物答道:“世上固然没有不透风的墙,但就算别人有所察觉,也决定不了什么罢?谁又能奈何得了老泰山?”

他还有句话没有说出来,你老人家已经是被舆论鄙视的对象了,难道还在乎多这一项操纵科举的名声么?

“你这个想法很危险,官场终究不是我的一言堂!若一个人从入科场开始,便背上了污名,就算别人敢怒不敢言,就算别人奈何不了他,让他能顺利高中做官,那他也注定不会有前途!一个被公认是通过舞弊过了科举的人,可能会做到高官么?”

方应物想了想,很肯定地说:“不能。”

科举就是做官的最大依据,也是被舆论神圣化的东西。凡是舆论公开认定科举舞弊的人,那几乎可以想象,肯定会被主流排斥,黑幕终究不能见光。

别的不说,就是纸糊三阁老这样品性被鄙视的人物,也是从科举中一步步杀出来的,他们一路做到了宰相,在程序上是无可置疑无可挑剔的。大家可以鄙视他们的为人,但却无法鄙视他们的考试成绩和学问。

“那你还不明白?如果由老夫想法子,这两个不成器的东西就算能过了乡试一关,再过会试一关,那么最终也不过是泯然众人的普通官员,这又有什么意义?有什么用处?”

方应物算是明白刘棉花的意思了。他老人家已经贵为大学士,层次到了那个高度,通过舞弊让两个儿子当上没前途的平凡普通官员,对他而言简直毫无意义也毫无用处。

没用的事情,就没有必要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