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松奇道:“怎么了?何故作此叹?”
方应物指着那进门的同学道:“据我观察,前几日同窗们从这里路过时,有三分之二的人会向我抱拳行礼,但今天这个比例却只有一半,岂不让我忧虑?”
洪松忍不住掐指一算,随即没好气道:“三分之二是三个中有两人,一半是四个中有两人,比例能差多少?方贤弟忒矫情!”
方应物叹口气,“差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反映了下滑趋势。这就是大数据,见微知著,懂不懂?”
洪松便转向今天比较沉默的项成贤,责问道:“方贤弟是有主见的人,又在外面见过大世面,他关于亲事心里自有主意,用得着你去说哪门子亲?如今自取其辱,弄得人望大减,又让方贤弟全无自信的忧心忡忡了!”
项成贤对此无可奈何,“小弟知错!今日才知道,做媒容易成仇家是什么道理了!今后若无完全把握,决不再与人说媒!”
洪松又问道:“何家反悔,到底是什么缘故?”
项成贤详细答道:“那何家不是有个长辈,入京担任了太常寺少卿么?近来何家听到流言,于是担心与方贤弟结亲会与首辅万安交恶,影响到那位何少卿的前途,所以就传话说这门亲事不谈了。”
“何家真是鼠目寸光!”洪公子忍不住斥责了一句。
方应物突然想起一个问题,这沈巡按什么都不做,只摆了几次姿势,就闹得各种鸡毛蒜皮,这是无意的,还是故意为之?
如果是沈巡按故意为之,打的就是这个主意,那也太可怕了。是想要以静制动,等他自乱阵脚么?
现在看来,已经有这个苗头了,自己威信大降不会影响到几天后的岁试罢?方应物有些担忧。
县学岁试至少七八十人参加,俗话说文无第一,谁对谁服气?所以还是要争。这里面说公平也有公平的法子,说不公也有不公的路数。
想要在岁试中争得理想名次,大约有两种途径,第一种是文章写得确实好,别人不得不心服口服,说不出什么。
另外一种是能镇住场面的学霸,文章差点也能靠着威望挤到前面,别人不敢不让他名列前茅,旁观者也不敢为此大闹。
方应物是打算走第二种途径的,情况本来也很乐观,但被沈巡按这么一搞,情况立刻变得不太乐观了。
每每想至此,方应物都忍不住暗骂几句。这该死的巡按早不来晚不来,怎么偏偏在这节骨眼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