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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见她眼眸中泛着泪光,很快便不争气地滴下了豆瓣大的泪珠子掉落在土地上。

跟她该怎么说?方应物正斟酌时,王小娘子忽地抬起手,从胸口掏出一件物事,狠狠地砸过来。

一时间猝不及防,方应物的额头重重挨了一下。他下意识的伸手捞住了这件物事,低头细看却是一只带着浓浓香气的锦囊,锦囊沉甸甸的,从裂开的口子瞧出里面是几粒银豆子。

方应物登时明白了,王小娘子这是担心他欠了债人穷志短,跑出来给他送银子——以前欠债是欠她王家的,王小娘子乐见其成当然无所谓,心里没当回事;可现在王大户把这笔债转移出去了,王小娘子便开始为意中人揪心起来。

想至此,方应物有点感动,可谓是百感交集。怔怔地哑口无言,只看着王小娘子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扭头跑回了村里,最是难受美人恩啊。

王兰将全过程看在眼里,觉得王小娘子很可怜,对方应物道:“你不去和她说几句话么?现在还追得上。”

方应物摇摇头,如果王大户知道自己打动了汪知县,发力冲击秋季县试案首,就不会这样对待自己了罢。

“奴家听父亲说,王大户嫌弃本村太闭塞,所以她家过得几日就要搬到县城里去了。”王兰又道。

“哦?”方应物倒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到了县城里眼界就开阔了,那时王小娘子大概就不会单恋他方应物一枝花了罢。心里这个滋味,说不清道不明。

将王兰送回了家,方应物也不找王先生借书了,转身就回到了上花溪村自己家。

当晚,方应物却做了一个久违的春梦,在床前明月光里一泄如注。

梦里女人什么模样不甚清晰,只记得曼妙身材穿着一身白孝服,胸部颤颤巍巍的很勾人……但她脸型怎么有点像王小娘子的瓜子脸?而不是兰姐儿的鹅蛋脸?

心理年龄超过二十五的方应物从梦里醒过来,有些脸臊,这一定是从前那个方应物的残留意识作祟!

具备明代政治、制度、社会三系专精的非处男高材生的灵魂,他怎么可能还会做春梦?

不过醒来后便睡不着了,因为方应物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县试之前,他只有三四个月准备时间,假若兰姐儿替自己抄一遍四书五经和朱子集注,必定是耗时不短的,那么自己还有多少时间去系统地复习?

法子倒是有法子,叫她在自己面前朗诵经义,自己边听边亲自书写,顺便也是温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