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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谭公道也顾不得了,伸着脖子对门子叫道:“徐老弟!是我!烦请你速速通报大老爷去!”

那徐姓门子听到耳熟声音,抬眼细看,认出是谭公道,诧异地从条凳上蹦了起来,惊声道:“谭老哥何故如此狼狈!”

“一言难尽,快去罢!”

徐门子再不推脱,扭头向大堂奔去,此时县尊正坐在大堂理事。不多时,徐门子又回到仪门,传话道:“大老爷发话,传你们上堂!”

进了仪门,却见甬道正中建着戒石亭,里面石头上赫然刻着“戒石”两个大字。

不用看,方应物也知道石头背面肯定刻着耳熟能详的“尔俸尔禄,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难欺”,和前世的“为人民服务”一样,每个衙门都有的形式。

绕过戒石亭,便是县衙大堂了,一县权力的象征所在。大堂西为架阁库,东为幕厅,不过与方应物此时关系不大。

今天不是审案日子,但必要的排场还是有的,两组皂隶手持水火棍,排成两列对面而立,从堂内排到堂外。

有衙役站在月台上大喝:“大老爷有令,花溪村一人上前!谭公道上前!”

方应物便与谭公道上了大堂门外的月台,月台上有块石板。精于史料考据的方应物很清楚,父母官大老爷审案子时,原告被告就要跪在这块石板上听审。

对于下跪,方应物很不习惯,但他知道,自己若不跪上去,那就是狂悖无礼,藐视县尊。

他心里纠结片刻,入乡随俗,形势比人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叹口气,膝盖无可奈何地与石板做了一次亲密接触。

穿越到古代,就这点最不好,方应物仍觉面子上过不去,只管低垂着头,效仿鸵鸟自欺欺人。

陡然听到耳边有衙役大喝:“堂下那人抬起头来,不得故意欺瞒!”

方专家又记起来了,古代审案时,所有被告原告虽然要跪着,但必须抬起头,面朝主审官。因为察言辨色也是审案的一项重要内容,必须保证主审官时时刻刻看得清下面原告和被告的神色变化。

方应物抬起头,大堂内部虽然光线略暗,但种种细节状况仍旧落入了他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