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有人托自己求官于方声远,而且越来越多了!为宦多年,不可能没有亲朋故旧,但当初礼部那些对自己百般嘲讽的家伙们竟然也有脸相求,真让自认为洞悉人心的白瑞庭开眼。因为有王明远的提醒,白瑞庭真没有向方声远提过任何一个人。而且,现在也不是时候,政务局还在构建着中央部委的框架,而且不断在修改。白瑞庭清楚,那是因为龙谦这位新君的心思也在不断的变更。庙尚未建好,方丈自然无法配备,急什么?白瑞庭想的就是自己从政的三个儿子,次子已是县令,那是正印官,而且在自己人脉尚存的山东,算得上前途无量。四子和长子成了他的心病了。不过,且忍耐,等政府正式成立了再说吧。
白瑞庭在政务局的正事上极少开口,但对于筹办方声远的婚事却热心的很。今日,一媒人的身份带方声涛与赵家的“商谈”婚礼事宜进行的很顺利。两个月前,赵家在山东已收下了方声远的聘礼——金手镯一对,金戒指两只、金耳环一对,四色海味:发菜、元贝、海参、鱼翅;三牲一套,四支酒;四色糖;以及装着莲子、芝麻、红枣、绿豆、百合等干果及聘金的帖盒。聘金是银洋1000元,开了一张山东商业银行的支票放在匣子的底层。
这份礼单是陈超张罗的,不高,也不算低。但以方声远的地位,这份聘礼略显寒酸。但赵家,特别是留过洋的赵陶自然不在意这个,赵慕春教授声言既然女婿忙的很,一切从简便是。赵家今天是东道,自然要留饭的,席间谈及了方声远主持的政务局工作。
“白大人,闻听大帅有意让方鸣皋出任政府总理,可是真的?”赵慕春在济南听到一大堆新朝的传言,到得北京,却碍于身份无法向方声远证实。今日见到白瑞庭,自然要开口相问。
“赵先生,虽然白某在政务局充作顾问,但对于新朝的权力架构,至今仍是一头雾水。共和那一套,白某作为旧时代过来的人,真是搞不清楚。方鸣皋出任总理是不错的啦,据说龙大帅在小范围会议上亲口说过。但大帅是见过世面的,这政府机构如何组建,总理有何职权,与总统是何关系,白某真的说不清楚。”
赵慕春是留过洋的,对于泰西所谓的共和政体并非一无所知,最近山东成立省级议会,他还当选为议员,沉吟片刻说道,“要我看来,龙大帅效仿泰西,却未必是上策。”
白瑞庭来了兴趣,“赵先生为何这样讲?最近的报纸可是赞誉有加呢。连梁启超都说国内是搞真共和而不是挂羊头卖狗肉。”想到他所看的梁启超发表于《清议报》的那篇文章,白瑞庭不由得笑了。
“世人有几人明白共和为何物?大帅生于美国,不免受了美国的影响。小女是在美国念书的,不妨听小女分说一二。”
“哦,那再好没有。”
也算新事新办,赵陶并未回避,“听说过龙先生的一些讲话,”赵陶落落大方,斟酌着词语,“龙先生认为专制弊端重重,共和人心所向,故新中华自然要采用共和体制。美国倒是共和体制,且经过了百余年的磨合,龙先生所顾虑者,美国其实一样不少。”
“啊,正要听贤侄女分说。”白瑞庭抚掌道。
方声涛也竖起了耳朵。
“美国并非人们想的那样公正。我的一个同窗之父就是政界中人,听我那位同窗总结,简直将其国政治描述的一团漆黑,她反而认为专制好呢。”
“竟有此事?”白瑞庭愕然。
“格兰特总统制止了美国的分裂,但内政一塌糊涂,其任内贪腐大案频发,颇为人所诟病,”赵陶曼声道,“在拓展环太平洋铁路时,政府向某个信贷公司提供了大量的建筑合同。铁路的造价实为4400万美元,但该信贷公司则收取了9000余万美元。国会议员艾米思深陷其中,为阻止调查,他将大量的公司股票分发赠送关键人物,包括众议院议长、副总统都被牵扯其中了,我那个同窗之父也收了贿赂。至于所吹嘘的司法公正,更是一个笑话,美国一样有权贵,一样可以操纵各州的法官,甚至把持了法官的任命权。不合理减刑甚至无罪开释比比皆是,民众愤慨异常……”
“竟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