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官?罗山兄何出此言?”左宗棠听了罗泽南的想法,却呵呵笑道,“罗山兄有功无过,辞得哪门子相?”
罗泽南苦笑道:“季高老弟,你就不要挖苦我了,现在整个江南士林都在埋怨我。说句老实话,我自己都埋怨自己……早知道是这个局面,在皇上提出《选举法》的时候就应该辞相的。”
“那个时候辞就更错了!”左宗棠还是一副风轻云淡,他看着罗泽南道,“罗山兄,你以为你辞了丞相就能阻挡皇帝颁布《选举法》吗?我大明是君主专制之国,不是英吉利那样的君主立宪之国,皇上根本不需要立宪议会的支持就可以自行颁布法律。”
罗泽南一怔,细细一想,《钦定大明宪法》上的确是这么说的,大明皇帝的权力之大,真是远胜历朝历代!不仅宰相无法制约,就是立宪议会也一样不能制约皇帝。
左宗棠轻轻转动着酒杯,斟酌着用词,“其实,在我看来,闹一下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咱们士林,也向皇上展示了自己的力量。”
听了这话,一众湘湖大佬都在摇头,常大淳更是叹息道:“什么力量啊?挨打的力量?”
左宗棠笑着点点头,“挨打,也是一种力量!说实话,这一次江南士林的表现并没有让我失望!关键时刻,还是有数万热血士子挺身卫道,向皇上,向天下表明了我士林斗争的决心!因而这顿打,绝对不是白挨的!”他加重了语气,“你们知道我在山西的时候最担心什么?最担心江南士林太过柔弱,连挨打的勇气都没有!那样,皇上可就真的要视我士林为无物了!”
罗泽南、常大淳他们几个大佬互相看看,都是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挨了打还认为胜利,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啊!
左宗棠拈着胡须,微微一笑:“江南民风柔弱,商人势力又大,江南士林也有不畏强暴的精神,我湘湖士林会输给江南?苗李一党的两淮士林会没有斗争的勇气?还有河南、山东、山西、陕西……天下士子何其之多,只要大家都能有不输江南士林的勇气,我士林还有得好争呢!大家有什么好愁眉苦脸的?”
“可是……济世青年党的背后是皇上啊!”常大淳连连摇头。和皇上争?那不是作死吗?
左宗棠却哈哈大笑:“那我就去加入东林党,我来做东林党的总理!这个分量可够?”
这话一出,在坐的湘湖大佬们顿时人人变色。常大淳资格老,脑袋晃得和拨浪鼓差不多,“使不得,使不得……季高啊,你已经是内阁首辅,在入东林去和皇上斗,这个……”
左宗棠摆摆手,笑道:“怎么是跟皇上斗?是和济世青年党斗,去和济世青年党竞争,竞争做官知道吗?人家英吉利、美利坚那里做官都是要竞争的,做得好就能继续做,做不好就下台吃老米!咱们的皇上是要搞这一套,让学西学的青年党来和咱们士林竞争做官!以后的官,可没有过去好做了!”
常大淳摇摇头,“这个不就是党争吗?过去历朝历代最忌讳的就是这事儿,皇上怎么……想起这个茬了?”
“不一样,不一样的,现在的党派之争并不是过去的党争……”左宗棠摇了摇头,笑着说,“我猜,这也是皇上的意思,不行的话,你等和我一同走一趟玛丽亚堡就知道了。”
同一时间,在南京城外的玛丽亚堡内,大明皇帝朱济世也在请客吃饭,宴请的对象是济世青年党理事会的成员,有潘祖荫、王韬、梁镜泉、许应骙、李端棻、赵烈文,还有上海知府,济世青年党的光荣党员盛康。皇后罗香梅,太子朱国杰和皇贵妃玛丽亚·克莱门蒂娜也都坐在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