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督阁下,大明皇帝已经到了天津了,下榻在他的情妇杜兰夫人所拥有的天津远东饭店里面。跟随他北上的还有约2000人的近卫军和上千名官员,左丞相左宗棠也跟随一同北上。看来朱济世准备将他的朝廷暂时搬到北京了。根据他在天津码头的讲话,他会在北京亲自指挥同满清残余势力的战争,如果帝国出兵干涉,他也将战斗到底。”
根纳季·伊万诺维奇·涅维尔斯科伊上校恭谨地给正在写字的穆拉维约夫总督汇报着朱济世的动向——为了掌握大明方面最新的动向,穆拉维约夫从今年夏天起就从伊尔库茨克赶到了这个原来被中国人称为庙街的小小的港口城市。这里有直通海参崴的贸易航线,可以给穆拉维约夫带来第一手的消息。
听到朱济世的“战斗宣言”,穆拉维约夫哼了一声,放下手中的钢笔,起身出了自己的办公室。涅维尔斯科伊上校跟在他的身后,只是继续着他的汇报。
这位涅维尔斯科伊上校也算是一位了不起的俄国海军军人,历史上,就是他和穆拉维约夫两人的冒险和激进,才将远东滨海地区和黑龙江下游地区一百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从中国手中夺走的——事实上,当时的俄国沙皇和沙皇政府对阿穆尔河下游和远东滨海地区完全没有兴趣。尼古拉一世还曾经御笔亲批:“甚为遗憾,阿穆尔河既无用,则阿穆尔河问题权且搁置不议。”
此后俄国外交大臣涅谢尔罗迭主持的特别委员会还作出这样的决议:俄中南部边界根据А·Ф·米登多夫院士提供的资料,应沿斯塔诺夫山脉和兴安岭南坡(米登多夫曾在这里看见几堆金字塔形巨石,误认为是中国的界标)至鄂霍次克海和土古尔湾划定,并将全部阿穆尔流域永远……让给中国。
可以这么说,如果穆拉维约夫和涅维尔斯科伊是混吃等死的官僚,老老实实根据沙皇和俄国政府的命令办事儿,后世中国的领土面积起码还能多上几十万平方公里。或者说,当时的满清官员能有他们俩人十分之一负责,中国也能多保住几十万平方公里!就像眼下的大明一样,虽然阿穆尔河北岸和库页岛的60多万平方公里被沙俄所占领,但是滨海地区的近四十万平方公里却被大明牢牢控制。而且沙俄皇太子亚历山大在返回彼得堡之前已经做出决定:如果遇到战争威胁,可以将全部阿穆尔流域和萨哈林岛交还中国以换取和平!
但是现在让穆拉维约夫不敢肯定的却是大明的野心是不是仅限于《尼布楚条约》中所规定的中俄边境线!
涅维尔斯科伊上校也表情凝重的跟在穆拉维约夫身后道:“目前可以肯定的是,一旦帝国在西部同英法处于敌对,并且和土耳其发生战争,中国人一定会向阿穆尔河以北发动进攻,他们在阿穆尔河以南部署了大量兵力,可以动员的力量可能高达数十万!”
听着涅维尔斯科伊的话,穆拉维约夫只是沉默不语。阿穆尔河以北地区和萨哈林岛是收不住的!现在的布防只是一种姿态,一旦战争爆发就必须迅速放弃,将有限的兵力收缩到雅克萨城、伊尔库茨克和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三地。只要这三地不失,俄罗斯总能保住大半个东西伯利亚。
不过俄罗斯手中也不是没有牌可打,奕欣的蒙古国和奕詝的西清,还有浩罕汗国控制下的新疆都是俄罗斯手中的筹码。只要他们能够在大明的攻击下拖上几年,俄国就能从西部腾出手来了。实在不行,就要预备着新疆和明军打一场会战。俄国必须要有这样的决心!在新疆投入至少5万俄军。虽然大明陆军的数量高达七八十万,但是新疆远离大明腹地,他们能够维持5万军队在新疆作战已经是一个奇迹了。而俄军有西清、蒙古和浩罕汗国的配合,应该是胜券在握的,只要新疆能够打赢,俄罗斯就有和大明在谈判桌上讨价还价的筹码了。
总之,现在东方的情况似乎还不是太糟糕……
一个全盘的计划已经在穆拉维约夫的脑海中成型了,俄国在东西伯利亚的战略应该是尽可能的拖,利用辽阔的地形和寒冷的天气拖延……为此俄国同土耳其的战争最好在秋季爆发,这样当消息传到中国时已经是第二年春天,等中国人的战争准备做好时已经是夏天,等到他们夺取阿穆尔河北岸之后,应该是秋天了,西伯利亚的冬季是不大可能进行战争的。这样就为雅克萨城、伊尔库茨克和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三地的防御赢得了大半年时间。
而在中国西部,俄国的战略应该是积极防御。绝不能眼睁睁看着中国人全盘控制西北——这样今后俄国在外交谈判中就没有足够的筹码了。万一中国人夺取雅克萨城、伊尔库茨克和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三地,俄国可就可就要吞下一个巨大的苦果啦!
想到这里,穆拉维约夫停住了脚步,呆呆地看着走廊尽头窗户外的阿穆尔河。半晌他才回过神来,对涅维尔斯科伊说道:“根纳季·伊万诺维奇,看来我们有必要给彼得堡递交一份关于东方问题的全面而详细的报告。”
“可是我们目前所掌握的资料还很不充分。”涅维尔斯科伊道,“在没有充分调查研究的情况下,我们又能向彼得堡提出什么有建设性的意见呢?”
穆拉维约夫回头看着涅维尔斯科伊:“我也知道我们所掌握的情况还不够充分,可是我们驻大明的使馆已经进了最大的努力搜集情报了,你要知道这并不容易。你知道吗,中国人有一个庞大的秘密警察机构名叫锦衣卫,每一个进入中国的俄国人都受到锦衣卫的严密监控。另外,中国国内的军事禁区非常多,许多地方就连他们的友邦英法两国的外交官都很难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