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中的道光皇帝淡淡地望着跪在地上的僧格林沁,这位贝勒爷刚刚从察哈尔草原回来,募集到了一万马队。
“皇上,奴才可以带兵守开封城,不过……没有必胜的把握。”僧格林沁迟疑着道。
他从察哈尔带来的一万蒙古马队是能战的,另外还有三万甘陕绿营也是可以战的。至于京畿周围的驻防八旗和京营八旗还有陆陆续续赶到北京的“新八旗”,以及直隶、河南、山东等地的绿营兵,总数虽有二十余万,但是僧格林沁却不敢带着他们出去野战,生怕被气势汹汹的太平军给吓得一哄而散。
“什么?只能守城?还没有必胜的把握?僧格林沁,你走了一回广东,回来后怎么就胆怯如此?”
道光皇帝沉声问着,虽然臣下一再建议守北京,但是道光皇帝还是坚持己见,要把战场摆在黄河两岸。这北京毕竟是天子居停,要是让太平军圈起来打,自己这个皇帝该怎么办?走还是不走?要在太平军围城之前逃走,城内的清军还能打吗?要是呆在北京城里,呃,崇祯皇帝就是这么死的!
僧格林沁摇头:“皇上,奴才非是胆怯,而是为大清长远考虑,觉得不能在河南孤注一掷,要是真有个什么万一……”
“你又劝朕东狩盛京?”
道光皇帝的脸色阴沉的可怕,这段时间,北京城内已然是人心惶惶。满朝的清贵都在把家人往关外的盛京送——通往关外的大道上,现在是车水马龙,好不热闹!不过这些清贵倒也不是只顾安排自己家人逃跑,他们还隔三差五来宫里面恭请道光皇帝赶紧去关外“狩猎”。
僧格林沁叹息着点点头:“皇上,咱们得有两手准备……守开封有奴才和惠王爷再加上十五万新军和曾国藩的三万湘军还有集中到河南的绿营兵就足够了。兵务精不务多,现在咱们八旗新军也就有十五万能打,剩下的还是留在北京护着皇上吧。另外,北京城内还有四十多万旗人老弱妇孺……这些都是咱们八旗的根啊!万一奴才在开封败了,这些人急切之间怎么走得了?所以东迁势在必行啊!”
这个时代北京城的人口并不算多,城内只有50万上下,城外还有30多万,拢共就80多万的样子——当然这是指北京的常住居民,若是看户籍的话还要多一倍以上,因为满洲八旗和汉军八旗的户籍都是落在北京的。
而这座天子居停,其实就是旗人之城,80多万居民中的大多数是旗人,哪怕是汉族在京的官员被革职、解任之后,也必须立即启程回家!而且还规定官员潜匿京城或私自来京,都是要问罪的。
这样做的好处是可以减少北京城对江南米粮的需求。而坏处现在就摆在道光和僧格林沁面前,他们无法在北京动员出太多的丁壮用于守城。北京城这里能打的,大多罗致进了八旗新军,剩下的不是老弱妇孺就是亲贵子弟。所以僧格林沁一旦在河南兵败,也不能指望再动员北京市民助战了。而且他也不想北京城里还有任何一个和平居民存在——可不能把旗人的根基和未来都压在北京城,万一不守,城内的几十万旗人铁定给太平军屠个干净,到时候大清朝可真是要吹灯拔蜡了。
“我知道,”道光皇帝沉默半晌,终于点了点头:“几十万不能打的留在北京城里也忒耗粮食了,而且现在天下大乱,铁杆庄稼也发不起了。是得尽数撤往关外安置……待平了粤匪之乱再回京不迟。”
谢天谢地,皇上终于松口了!僧格林沁抬头望着道光:“那皇上东狩的事情?”
“东狩的事情不急……”道光摆摆手,他一个人什么时候都能走的,现在最要紧的是不能乱军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