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非但没有一个铜子儿发下来,反而把几百个被明军捉去后割了辫子的弟兄当成逆明反贼砍了脑袋!这些旗人到底当不当汉人是人啊!打仗被俘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不过是一两半二两的饷,犯得着把命搭进去吗?这天下是旗人的,又不是汉人小兵的……被捉去割了辫子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人家明军割辫子的时候又不会征求俘虏的意见。怎么就成了“逆贼”,还要割脑袋啊?这也忒狠了吧?给明军捉去不过割辫子而已,回到大清这边就要割脑袋!这还让不让人活啦!
想到这里,哭声就起来了。前文说过,这绿营兵也是世袭兵,平日也是一个圈子的,所以绿营兵丁官佐之间,多有沾亲带故的。芙蓉山一战下来,不少人失了亲朋好友,若是被明军所杀,再得一份优恤也值了。可有不少人是被僧格林沁下令砍头的,都当成附逆的贼人,不但没有抚恤,还要祸及家人……这如何不委屈,如何不伤心?
“哭什么哭!都哭什么!大清打胜了,你们还哭……”余万清听到这凄凄惨惨的哭声火也上了,抡起手里的马鞭就朝几个正抹眼泪的兵丁抽打过去。
“军门!我们苦啊!”挨了打的兵丁却哭得更凶。
“我那兄弟是力竭被擒的,就是给割了辫子,又没有真附逆,凭什么就砍头啊!”
“还不是因为僧王要报功!我们的人给割了辫子正好拿去砍了充人头!”
“那些京旗健锐营的人都说我们是一钱汉了,我们的命只值一文钱!”
“呜呜……这是什么世道啊!他们旗人凭什么这么欺负人!芙蓉山一战都是我们汉人绿营在拼啊,他们只是最后上来捡个现成的。”
“不干了!不干了……这个绿营兵不能再干了,旗人的天下,就如他们自己去保,我们不保了!”
听到下面的议论声越来越响,内容也越来越“反动”,余万清心一横就伸手去摸刀把子,却被身边几个戈什哈一把拦住。
其中一个上了年纪的戈什哈压低声音道:“主子,小心军心生变!”
军心已经生怨了,再一逼难免就有变,这芙蓉山上的两千多湖南兵可个个手持利刃,要打起来,十几个戈什哈可保不住你余大提督!
“可是……怎么呢?”余万清也在跺脚,他一浙江人,在湖南绿营里面没有根基,这个时候根本没有办法安抚军心。
“还是得靠银子!”那个老戈什哈是余万清的亲族,在浙江绿营里混了半辈子,最知道军心是怎么回事了。
“得去找僧王要银子抚住军心,要不然下一回上战场,这标兵搞不好就要临阵倒戈了!”
余万清咬咬牙:“倒戈就倒戈吧!这银子我是要不来的,再说我这个提督也当不到下回上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