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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也好。”朱济世望着郑洪道,“延平侯,此去广州无论事情成败,你都不许有丝毫闪失,明白吗?”

郑洪摸了把光头,哈哈笑道:“你就放心吧,我们小刀会、天地会在广州城内外的兄弟少说也有十万,就是广州府、南海县、番禹县的捕快衙役,也都是洪家兄弟。”

……

韦绍光韦二爷最近的心情可算是糟糕到了极点。他是广州城北三元里村东华里的一户中农,还兼做山工(营建和照管坟墓)。生得身强力壮,学过武术,性格刚直豪爽,嗜好饮酒,在三元里当地极有威望。因为他在五年前的1841年曾经领导过三元里抗英斗争,按照英国方面的记载,这场斗争一共打死了5个英国人,打伤23人!呃,须知根据英方公布的数字,我大清煌煌百万天兵,在整个鸦片战争中一共只打死了60个英军,这韦二爷领导的三元里斗争的战果竟然占到了其中的十二分之一!真是让大清的八旗、绿营兵丁们情何以堪。

虽然立下如此大功的韦二爷,并没有得到满清朝廷的丝毫嘉奖,仍然在乡间务农。但是他的名望毕竟是高的,三元里村的几个士绅也极看重他,委以民团教头,平日农闲之时,就领着几百青壮耍弄枪棒,虽然赚不到什么钱,但却也快活。可是最近,不知道道光皇帝吃错什么药,居然异想天开地要振作八旗,连广州城里的废物八旗兵也要扩编,组织什么八旗新军!而且还看中了三元里这里的土地,要圈了去做兵营操场!

至于给价不过每亩二十块银元,还要扣除历年积欠!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大清朝的田赋正项并不算太重,一般农人只要勤俭一些总还可以付清的。可是正项之外的各种摊派、杂费、孝敬,可就没个准数,常常会比正项还高!特别是鸦片战争前后的这几年,广东这里的各种摊派更是多如牛毛,战前就开征了练勇银,战后又为支付赔款征报销银子,现在又开征海防捐,林林总总加一起,各种杂派加征都超过正项几倍了。

而三元里这里,因为在鸦片战争中“大败”过英兵,所以民人都牛哄哄的,广州官衙也惹不起他们。所以自三元里抗英之后,除了正项,一切摊派杂费都是免交的,当然不是真的免了,而是先欠在那里不提,或许就在等着秋后算账的时候儿。

韦二爷已经让村里面能写会算的陆举人的儿子陆思元给粗略算了一下,现在三元里每亩田地上面,各种各样的积欠加一块儿,就没有少于二十五块银元的。也就是说,扣除积欠,三元里的农人非但得不到一块钱的给价,每亩最少还要倒找五块银元!

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正关着门在家喝闷酒的时候,忽然听见院子里面有脚步声传来,接着就是一阵敲门声,“二爷在家吗?我是陆思元。”

陆思元他爹陆培芳虽是被革了功名的举人,不过还是有别于一般的农人,在广州官面上还有些路子,因此三元里和周围几个村的保正是由他担任的。三元里一带的练勇,名义上也归他指挥,平日还负责征收田赋杂派。

“陆少爷,还是为征地的事情?”

将陆思元迎进屋子,韦绍光便问起来自己最关心的事情儿来了。

陆思元叹了一声,取出一小袋银元,交到韦绍光手里,“韦二爷,你的事情发了,赶紧出去避下风头吧,这些银元就当路费,记着,走得越远越好,别回广东来了!”

“什么?什么事情发了?”韦绍光一脸木讷地问道。

“还有什么事情?当然是道光二十一年的事情了!”陆思元咬着牙道,“你还不知道吧,朝廷现在正和英夷交涉,要驱逐朱皇爷离开香港,为了讨英夷的欢心,就打算拿你阖家老小的人头当个见面礼!咱们三元里村还有周围几个村子的民户,也都要跟着一起遭罪,起码是个田地抄没,哪家要是不服,就流放宁古塔给他们满洲人为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