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白斯文这个海关监督的宦囊可就这么都丰厚不起来,收到的那些孝敬银子扣除给上面的炭敬、冰敬还有各种孝敬,所剩不过十来万两,都拿出来也补不上采购两万条洋枪的窟窿。而且白斯文也不会傻到把自己应得的一份银子讨出来填补公务上的亏空。
“爵帅说的是,幸亏有海关监督的差事在身,已经着十三总伍总商去办理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眉目的。”
“哦,”耆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这趟差事办下来,伍家要垫不少银子吧?”
“两万杆滑膛枪,在广州拿货,起码要花费二十万英镑,差不多六十万两银子,伍家这趟买卖要赔二十五万两银子。”
这褐贝斯滑膛枪在加尔各答是一个价,在广州是另一个价,而且通过丘胖子的路子去加尔各答兵工厂采买是一回事,普通的贸易商想买,又是另一码事了。再加上海贸的高额利润,一条滑膛枪在广州索价7个英镑是起码的。而白斯文又多报了3个英镑,自是知道耆英不会让怡和行白白往里面扔银子,一定会有所补偿的。
“保举个布政使衔给伍绍荣吧。”耆英思索着道,“这样他干起活也卖力些。”
“谢爵帅。”白斯文躬身一礼,又道,“爵帅,兰芳的事情要不要写折子报给皇上?”
粤海关监督还负有窥测外夷动向的使命,兰芳之变是在密折上奏的范围之内。
“肯定要上报的。”耆英站了起来,在书房里踱起了步子,“可是折子上该写些什么呢?”
这话问的当然不是白斯文的折子,而是耆英自己要上的折子。白斯文的折子只需要把兰芳之变的事情经过写明即可,可是耆英的折子上面却要提出具体应对之法。
“该要加强两广、闽浙防务,严防逆明反贼窜入。”
收买江湖高手去刺杀朱济世的话,是不能写在给皇帝老子的奏折里面的。一来皇帝老子要是批准行刺,实在有损明君形象;二来刺客高手什么的,皇帝都是不大喜欢的,要是在皇帝脑子里留个豢养刺客的印象,可是大大有损仕途啊。
“是该严防!”耆英停下脚步,蹙眉道,“可是八旗、绿营流弊已久,想要整顿也不大容易……”
耆英是当过广州将军,参加过鸦片战争的,八旗、绿营什么德行他再清楚不过。而白斯文就是广州旗营水师出身,也知道八旗、绿营有多菜,就算给他们换了洋枪,也未必打得过逆明反贼。
“满洲子弟尚有余勇,或可在广东用西法训练一支八旗新军。”
白斯文看着耆英的表情,斟酌着道,“目前广州旗人丁壮便有六千多人,其中有差事的不过一千五六百,若能扩充驻防旗军编制,更换器械,再用西法操练,不出一二年,广东就有一支八旗劲旅可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