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客栈”所在的青石板街的街尾,也有着一间客栈,只是相较于“一间客栈”的规模与意境,这间名叫“悦来”的客栈就显得极其简单寒酸了。门口悬着大红灯笼的三层小楼,在雨夜中静静伫立,若不是门口的那点烛光,大约能让人忘了这间客栈。
客栈的二楼,靠尾的一间里面,此刻同样有着烛光在摇晃。室内的床上,半倚着一个少年,少年眼神虽明亮,但却满脸悲伤。靠窗的桌子边,有两人对坐,一人脸色严肃,慢饮热茶;另一人却满脸嫌弃之色的看着桌上的茶盏,就连身下的座椅似乎也都只是轻坐而已。
这三人正是在草原骑兵入关后,从之前李延年的那座将军府中撤出来的陈寻、白甲书生和李易欢三人。
未等白甲书生的热茶饮尽,房间的大门被人一下猛的撞开。来人膀大腰圆,浓眉粗眼,正是燕山八骑的老八廖重海。他的肩上还有一人,身形瘦弱,一袭长衫已经被雨打湿,紧紧包在身上。
屋外的风雨随着廖重海的进门,也一并吹了进来。桌边的李宜欢急急起身关好大门,路过廖重海身边时,还不忘轻踹了他一脚“进来轻些不行么?这寒风邪雨的,吹着了怎么办?”说完,又切切的走到床边,将少年身上的被子又往上提了些。
老八廖重海耿直勇猛,偏偏对这有着“阴柔之美”的李宜欢束手无策。于是,讪讪一笑“我这不是来去的急,就为了把这瞎子带过来么”。说完才想起,肩上的人还未落地,于是一抖肩,瞎子便屁股着了地。
都说死不可怕,可怕的是在等死前的时刻。这话,瞎子自个说书的时候,讲那些江湖轶事,大侠豪强故事的不知说过多少遍。但今日,才算是有了真切的体会。
瞎子一屁股着地,搁往日里,必须得嚎上两口,大约才能不那么疼。只是这会,浑身颤抖不已,却是顾不得那点疼了。
“你别怕,我们只是想问你点事情,问完你就可以回去了”
中年男人的嗓音,特有的低沉浑厚,瞎子听了竟然真的镇定了不少。“老朽没做亏心事,也没有什么好怕的,只是只是淋着了雨,这春日里的雨,着实有些寒。”
白甲书生挥了挥手,示意老四李宜欢暂且放下手中的匕首,“老四,不得伤了这位先生。”
“先生,我们想问问,你,是否见过草原人,他们可曾与你说些过什么?”
瞎子听了那个浑厚嗓音的第一句,冷不禁的打了个寒颤,上下牙齿咯咯作响,原来,原来这房中,竟是还有人要灭了自己?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未等其他人回答,瞎子又听见一个少年的嗓音“我是西北军中军第八营第三小队的陈墨”
瞎子脑中此刻感觉有无数惊雷滚过,整个人一时间木住了,良久才反应过来,颤抖着问道“您您真的是西北军?”
问完似乎觉得不对,于是立马摸索着起来改口道“太好了,太好了,我大兴的西北军还在。狗曰的草原人竟然骗我说我们西北军死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