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英雄吗,我又是英雄吗?”赵柽撇撇嘴角露出丝笑意说道。

“当然,二爷以雪相喻不就是此意吗?两军交战,各为其主。兀术为金国呕心沥血,征战四方,使得金国在我们大宋的威压之下得以维持二十余年,可称为女真人中的英雄,可也必然是我们眼中的恶人;同理二爷驱逐女真,收复燕云,清除弊政,威福四方,使得大宋得以中兴,现在又北伐女真,当然是我们大宋子民心中的英雄,但你一路攻城掠地,杀伤女真无数,当然也就他们眼中的魔鬼了!”赵信白了眼皇帝道,他明白皇帝其实心眼儿里明白的很,可就是难以排解心中的忧伤,才郁郁寡欢的。

“是啊,各为其主,何言对错,这些留给后人们去评说吧,只是现在英雄寂寞啊!”赵柽握住赵信的手悠悠地说道,他明白兀术一死,就等于金国丧失了最后一根顶梁柱,同时他的死也使金国失去能镇住场子的大佬,必然使那些心怀不轨者肆无忌惮的争夺空缺出来的权力,如此形势下内乱就等于亡国,而他也失去了奋斗多年的目标,迷失了方向。

“二爷用计将人气死了,现在还说风凉话。”赵信含笑说道。

“唉,这只怨他久居高位以致脾气也大了,眼中揉不得沙子,受些闲气便受不了啦,可把自己活活气死有失英雄所为!”赵柽摇头叹道。

“依我看兀术这时死了也算有福,不再用在忍受病痛的煎熬,不用在为这个破败的国家操劳,最起码不用跪伏在二爷的脚下,对于他来说那肯定比死还要痛苦!”赵信揶揄道。

“朕有你说的那么不堪吗?”赵柽呲着牙一副要吃人的样子道。

“当然了,二爷对一个行将就木之人屡施诡计,煽动百姓围攻一个为国屡建功勋的老臣,让金帝对一直扶助自己的叔叔心生杀心……”赵信连珠炮似的揭皇帝老底。

“气死我了,你身为属下居然敢以下犯上,为人妻子敢指责丈夫,为国之子民还敢诽谤君王,看我对你施以家法以儆效尤!”赵柽‘恼羞成怒’说着一个虎扑想将赵信揽入怀中,没想到她灵活的逃开了,而其怎肯放过,大叫着追了上去,把跟在身后的内卫吓了一大跳……

……

时至九月末宋军已经再次完成了攻城准备,可此时会宁城中粮食已经告罄,军兵杀马为食,百姓们则只能剥树皮、挖草根,马鞍、皮甲一切可以果腹的物品都被煮熟填进了肚子,甚至有人开始偷食人肉,但却没有人去再多事,因为大家都明白再用不了多长时间不用宋军攻城,他们便自己饿死了。

兀术终于咽了气,可完颜亶并没有感到轻松,反而觉得更加惶恐不安,他这才意识到被自己‘逼死’的太师才是自己最大的靠山。可苦苦等待的各路救命稻草依然杳无音信,而可喜在忽悠、宗强在敷衍、张浩在支撑、仆散忠义在沉默、宗雄等人不知去向,他身边已经没有了可靠之人。

“外边为何如此嘈杂?”已喝得半醺的完颜亶大声喝问道,绝望之中的他又重新捡起了被冷落多时的酒杯,在杯中乾坤里寻找安慰,但殿外的喧闹声打扰了他的雅兴,让他不禁怒火中烧。

“陛下,像是南朝军队在炮轰北城!”听到皇帝又在发威,一个内侍慌慌张张地跑进来禀告道。

“啊?!摆驾五云楼!”完颜亶听了酒醒了大半吩咐道。

五云楼高五层,是一座庞大宏伟的建筑,前两年完颜亶专门建了为宴饮只用,称得上城中最高的建筑物。完颜亶登上顶楼向北望去,此刻稀疏的炮声已经分不清个儿,北城已经被笼罩在硝烟和火光之中,城上、城下无数军民在奔跑躲藏躲避着炮火,不时有人倒在炮火之下,而更多的人涌向南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