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军排开阵势滚滚而来,途中击溃数股试图拦截他们的金将,越过已经烧城一片火海的肇州城向河边而来,在距离青山之前五百步驻脚列阵。郑平催马到阵前,虽然夜晚无月,但有肇州城这个小太阳照亮,战场形势一览无余,只见沙梁前插满拒马、麓角,通往沙梁的漫坡上布满弓弩手,顶上则是欲纵马冲锋的骑军,其后虽然无法看的到,却可知肯定也有援军在后。

金军阵型严整,显然是早有准备,郑平也明白其排出如此阵型意在守不在攻。阵前的障碍是阻止骑军冲锋或是减缓冲击速度,而漫坡上的弓弩手可以趁机射出密集的箭雨杀伤宋军骑军,而仍无法阻止冲击的话便由梁顶上的骑军居高临下发起反冲击,从而挫败敌军的冲锋,保证后边的大军能得以顺利渡江。

“哼,换汤不换药!”郑平看清金军的阵势冷哼一声说道,他们的阵型看似严整,没有破绽,但是基本沿袭了守城的那一套战术,其实不易于画地为牢,反而使自己兵力雄厚的优势无从发挥。若是自己即便背水一战也不会采用这种打法,而是依靠兵力优势与敌混战,即便不能取胜也会让敌失去再次进攻的能力,然后安然渡河。

“炮军向前,摧毁沙梁前障碍,杀伤梁上的弓弩手,打乱沙梁后敌伏兵阵型!”郑平下令道,自己连他们设防比这严密多的界壕都一趟而过,何惧这一座沙岗,不过这也大乱了他趁乱全线出击将金军赶下河的计划,“李贡,待炮兵打开通路后,你们以一部迅速突破敌防线,击溃沙梁上的守军,趁敌混乱之机突入到河滩后将敌分割成两部,将他们向东、西两侧驱赶;张胜奎、江威,你们各率所部在沙梁两端展开,将溃逃的敌军围歼;克虏军步军在龙骑打开突破口后迅速跟进,巩固突破口后向两侧发展夺占沙梁。”

现在进攻前集中火炮进行火力突击已经成为宋军的标准战术,各级指挥官皆能娴熟运用。三军的炮兵营立刻向前百步展开,随着一声令下,速射炮以实心弹,臼炮以开花弹进行首轮射击实施破障,在它们的联合攻击下这些看似坚固的障碍瞬间飞灰湮灭,变成一堆堆碎木。

‘轰轰……’当宋军的炮火破障射击完毕后,调整射击角度准备进行延伸射击时,沙梁上突然火光频闪,发出雷鸣般的爆炸声,甚至盖过了宋军火炮刚刚的齐射声,十数颗杯口大的铁球砸落在宋军的炮兵阵地前,幸亏这里是沙土地,炮弹没有弹起跳跃,否则就砸到宋军士兵的脚面了。

“金军也有火炮啦?!”虽然敌军的炮火没有命中,但是给宋军的震撼却不小,他们一直以为只有自己军中才有这种大杀器,并以此为傲,没想到今天敌人也有了,那么自己的火力优势将荡然无存。

“迅速察明敌火炮位置,予以压制摧毁!”郑平到底是沙场老将,惊诧之后便迅速镇定下来,下达命令道。

‘砰、砰……’几门臼炮接连向空中打出数枚照明弹,一片强光下沙梁上情形一览无余。

“重炮?!”大定镇抚司负责指挥三军炮兵的参军邓飞借着照明弹的亮光看清了沙梁上敌军的火炮,把他吓了一跳,那个头儿与宋军重炮相比小不了多少,若是对轰的话他们还真占不到便宜。

“禀参军,敌火炮四十五门,间隔二十步布置,前膛装药,口径不详!”炮兵观察员迅速将观察到的情况向邓飞报告。

“禀参军……”

“怎么啦,说啊,哑巴了!”当敌军第二轮炮火射击后,观察员话说了半截,邓飞急问道。

“参军,听炮声及外部特征判断应该是重炮,可敌炮的射程似乎只有二百步左右,无法判明火炮种类。”观察员也被眼前的情形弄糊涂了,不知如何应答。

“速射炮连续射击压制敌炮,臼炮发射开花弹覆盖射击,严密监视敌阵地。”邓飞也顾不得细琢磨,他知道前膛火炮最大的弱点就是装填程序繁琐,发射速度慢,在不了解敌炮具体威力的情况下,只能将他们当重炮打了,因此他必须在敌第二轮炮火落下来之前将他们压制住。

“目标敌炮群,距离二百步,射角四十,各营速射炮,以队为单位,实心弹,五发急促射压制射击;臼炮,开花弹,实施覆盖射击,杀伤敌炮手!”各炮营接令后迅速按照划分的范围调整射击诸元,准备射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