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赵桓的催促下,行驾再次上路,而他也吸取了在青州的教训,不在大的州府停留,只于小的军州宿营,以避免再受到愚民的羞辱。果然情况大有改观,再没有发生类似的事件发生,也能随便的走动了,使他能深入民间访贫问苦,倾听百姓的心声。

但是几次微服私访后,赵桓便没有了出门的兴致,他发现百姓们似乎已经忘记了那位除六贼的靖康皇帝,口中常念的却是当今皇帝,赞其驱逐金贼、恢复中原,又鼓励工商,减轻税赋,富国富民。对于百姓们的反应,赵桓也只能归咎于这里地处偏远,百姓未能沐浴到自己的圣恩,他相信到达京畿时情形会大为改观。

且停且走,又行了十数日,队伍终于来到了齐州。按照皇帝的安排,他们弃车登舟由水路返京,一行人分成百十搜大船顺济水浩浩荡荡溯流而上。这下吃住都在船上,速度快了很多,可麻烦却没有减少,反而是越来越多。每当他们靠岸补给时,商贩们一听说是迎接辽王回京的船队,往往连一粒米,一根菜叶都买不到。有些河段船只需要借助纤夫牵引才能通过,可居然没有人愿意为他们拉纤……

船队自济水入梁山泊转入五丈河,再向前就是广济河算是进入京畿了。按说已是天子脚下了,可赵桓发现船队的戒备反而愈发严密起来,他以为这是老二为了隔绝他与外界的联系,对此十分不满。

“李相,你们说水路通畅,速度快改走水路也就罢了,为何还要本王换乘小船,白日不得随便出舱?真是欺人太甚!”赵桓在得知要自己换乘客舟时,压了几日的火终于爆发了,他质问李纲道。

“王爷,请您移步客舟并非微臣有意怠慢,而是京中传来消息,有人欲对王爷不利!”李纲拱拱手解释道。

“哼,只怕对本王不利的是另有其人吧!”赵桓冷哼一声道。

“王爷,自陛下要让位之说传出后,已经引得京中震荡,商会、国子监及地方州府都纷纷上书请求陛下留任,但陛下去意已决,便有人欲对王爷不利阻止您归京。陛下得知后这才遣近卫都统赵忠领兵前来护卫,并安排舟船改走水路,种种措施皆是为王爷着想。”李纲皱了皱眉说道,“请王爷换乘船只,也是为王爷安全着想,据可靠情报,已有人派出杀手欲在前方伏击王爷座船!”

“这……这是谁要取本王性命?”赵桓听了面带惶乱地问道。要说他不怕死那是假的,换个略有血性之人,蒙受女真人给予的奇耻大辱早就自杀殉国了,而其却在金国忍饥挨饿的偷生十数年,倒是将好死不如赖活着演绎到了极致。

“王爷,这一时难以断定!”李纲答道。

“谁会如此恨我,十余年还仇恨未消?”赵桓回想着说道。

“王爷,说起来此事与仇恨无关!”李纲轻声叹口气说道,心中对赵桓十分不齿,人不过是刚刚脱困还未安顿下来,只是凭个传闻便以为自己能重登皇位,真是利欲熏心,不可救药了,若是他真当了皇帝,大宋早晚还得败在其手中。

“李相,此话怎讲?”赵桓有些糊涂了,那些人跟自己无冤无仇却要冒险杀自己,不是吃撑了,就是个神经病。

“王爷,您北狩多年,此时能重回故国,本是件举国欢庆之事。可现在事与愿违,途中出现的种种情况及有人欲刺杀王爷,归根结底皆因陛下让位而起,绝非与王爷的私仇!”李纲看向赵桓说道。

“皆因让位之事?”赵桓惊疑道。

“不错,陛下让位之言一出,朝野哗然,他们苦求皇帝不得,那解决问题的道路便只有一条,就是阻止王爷您复位!”李纲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