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就是金军经过二十多年的发展进化,已经从半游牧民族向农耕民族进化,作战也不像从前只需携带少许给养就能上马征战四方,靠掳掠维持军需,对后勤的依赖越来越重,而在国内作战又不能主要靠掳掠补充,只能从后方调集粮草。而运输队伍往往却被深入敌后的猎骑兵们袭击,将粮草焚毁殆尽,使大军不得不时常停下来等待。
就在兀术的迟疑当中,赵耻率领的大军赶到了,他们迅速击溃了临潢府城下的前军,在赛里的接应下入城。得到败军报告的兀术才知道自己又中计了,自己犹豫中错失了攻打临潢府的最佳时机,现在随着宋军大队的到来,依坚城设防,以他现在的实力根本就无力打下来。
愤怒的兀术惹不起宋军,便将怒气撒到了赛里的同盟军汪古部身上。汪古部其实可以说是鞑靼诸部中最早投靠女真人的,在他们建国后也一直是忠心耿耿的当狗腿子,为他们守护边境,协助清剿蒙兀部,出力不少。这次跟随赛里造反也只是一小部分部落,大部分还是效忠金廷的。可兀术盛怒之下,哪里还会认真甄别,更担心他们会背叛自己,凡是汪古部族全在他的扫荡之下。
主子突然翻脸,让汪古部陷入了生存危机,青壮男子全部被杀死,妇女和儿童成为奴隶,牛羊马匹被掳走,草场被夺走,而他们却对金军的疯狂屠杀没有还手之力。惊慌中一些人逃向大漠深处,而那里的黑鞑靼对他们却并不友好,大部分人便选择了大宋为蒙兀部设立的安全区。可蒙兀部与汪古部也解下仇恨,担心被其吞并,便选择投附宋朝,风光一时的汪古部顷刻四分五裂!
……
赵柽接到赵耻的飞鸽传书已是大军出发三日之后了,他对赵耻能抓住战机适时而动感到欣慰,但也意识到其给自己惹下了麻烦。按照军律,镇抚司在出现紧急边情时可以调动隶属于其的禁军,甚至是州军,但平时调动必须得到皇帝的授权。可是沙漠军和猎骑军直属于枢密院,也就是说两军是大宋的战略机动部队,调动的权力在皇帝和枢密院。
所以所赵耻调动克虏军可以说得过去,但是动用沙漠和猎骑两军便是擅权,而这正犯了边将的大忌,也就是说其已经有能力兴兵造反了。赵柽相信赵耻只是出于战术需要而动用两军,也相信他不会造自己的反,也不敢造自己的反。可事实上只有他相信是不行的,因为赵柽不是过去的小王爷了,赵耻也不是过去调皮捣蛋的小厮了。
现在大宋重文抑武的观念在赵柽登基后已经有所改观,但是百年积习却不是可以在短时间内清除的,即便是李纲和宗泽、张叔夜这些曾经领兵作战深知其害的文臣心底依然对他以武将为边臣的做法颇有微词,只是因为现在边患依然严重和皇帝的坚持而暂时妥协,朝中的其他人的态度就可想而知了。
现在赵耻的所为可以说正撞到了枪口上,待消息传回必会引起朝中众臣的弹劾,而他们的理由十分充分,历代边将作乱例子又是比比皆是,用不了几日赵柽的案上就得堆满这些奏章,要求皇帝严惩赵耻,并以此为戒,调整各镇抚司的首官,而这将使赵柽苦心经营的文武并重的局面崩溃,重新走回重文抑武的老路,将大宋刚刚生出的血性消磨殆尽,而重惩赵耻也必会让武将们寒心,失去主动进攻的精神,变得消极,如何处置眼前赵耻带来的政治危机让赵柽左右为难。
几日后,大定镇抚司招降金国北京留守赛里,克虏军攻占临潢府,拓疆千里,收降鞑靼诸部十万户的消息传回京城。按说取得这样大的战绩应该广为宣传,但是皇帝却将消息扣在了手中不发,只对几位宰执简单的进行了内部通报,他首先要为赵耻擦干净屁股,否则只是赢了一场战役,却在战略上输了个底掉儿……
接到大定镇抚司捷报两日后,皇帝下旨派遣兵部侍郎赵义前往临潢府核查战绩,同行的有原礼部侍郎马扩,他被任命为临潢府路和大定府路宣抚使,处理两路军政事宜。对于皇帝这个任命,众臣十分纳闷,按照惯例应该是以指挥此战的主将接任此职,而不是由京中另遣官员,但李纲等人好像从其它小道消息和皇帝的异常表现意识到了点什么,但是却不知详情,不好说什么!
赵义自入府之日便是众兄弟中有名的黑脸,做事十分讲规矩,而且公平,大家少时发生纠纷便喜欢让他主持公道,成军之后又是一直掌管军纪,变得更加不苟言笑,弄得军中上下对他都是畏之如虎,就连徐彪这种活宝在其面前都不敢开玩笑,但是大家心底却又对他十分敬重。
清查战果,审核有功是兵部分内之事,一直由侍郎赵义负责,他前往临潢府并没有引起什么怀疑,就连赵耻也没有意识到这位老兄弟此行的目的,他还陶醉在收复临潢府的胜利中。
“赵耻,你可知罪!”赵义安排完清查事宜,帅府中只剩下他和赵耻二人时,他突然转身问道。
“义哥儿,何有此问?”赵耻被问懵了,惊异地反问道。
“赵耻你调动沙漠、猎骑二军可有枢密院兵符?”赵义面陈似水没有一丝波动,厉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