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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国元年转眼过去了,可对于赵柽来说是过的极其艰难,也极为重要。这一年他可以说连吃奶的劲儿都使上了,正的、邪的、软的、硬的,反正是为达到巩固政权的目的无所不用其极,虽说有的方法不大光彩,可他也明白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再比政治这东西肮脏了,就算是以毒攻毒了。
在赵柽拳打脚踢下,大宋的军队整编完毕,个地方政权基本上都换了血,政令通顺,民心也逐渐稳定下来安于生产。沿海四大通商港口都设立了市舶司,港口开始扩建,有些船队已经开始迫不及待的开始出海试航。交子局的筹备工作已经完成,开始在四大堂的柜坊承办兑换旧钞的业务。此外还有沿边城池的休整,流民、裁减下来的剩员,弱兵的安置等工作等等,每一项工作都是困难重重,也需要大量的资金支持。
如果现在有人问赵柽世界上最穷的人是谁?他会毫不犹豫的举手回答:是我,是我,还是我!每天他一睁眼就要面对各处要钱的奏表,而朝中的几个大佬也真把他当成了提款机,以为官家真是大款,兜里随时都能掏出金元宝来。
赵柽也知道现在如果不坚持,不掏出这笔钱,那么自己先前的努力就好半途而废,也只能咬着后槽牙掏出自己兜里最后的一个铜板。尽管赵柽为钱愁得恨不得当了自己的皇宫,可他顶住了宰执们的一再劝说,并没有增加一文的税,还裁减掉了一些他爹、他哥和老几辈儿的苛捐杂税。
可就在财政如此紧张的状态下赵柽也没有欠发一个月的军饷和减少军费的支出,反而一直对金国保持强大的军事压力。因为他知道自己困难,大金国也富裕不到哪里去,连年的征战和贵族们日趋奢侈的生活消耗了金国大量的财力,一旦对外掠夺失败,就会产生严重的经济危机。
金国要解决眼前的危机不外乎三条途径,一是继续发动战争,继续靠掠夺他人财富渡过眼前的困难;二是加重本国百姓的税赋,压榨占领地的被征服的民众,以维持脆弱的财政;三是罢兵停战,休养生息,逐渐恢复民生,以获得源源不断的税赋收入。
赵柽要做的就是将金国拖进一场军备竞赛,让他们失去休养生息的机会,从而达到拖垮他们的经济的目的。为此他在两国边界线上陈兵十数万,摆出一副随时会发起进攻的态势,使金国不得不放弃过去‘寓兵于民’的游牧民族传统习惯,帮助他们‘组建’了一支庞大的常备军,部署在燕京和中京一带。
与此同时,宋金两军的边境冲突不断,时不时的打上一仗,一般规模都不会太大,但是爆发的时机却很恰到好处,往往就在秋收的时节,宋军会采用袭击的方式进入金军的控制区,放上两把火把即将收割的庄稼点着,赶回去点牛羊,反正就是让你一年白忙乎,总之要你不得安生,军队都全员上岗,不能休息。
赵柽这招很损,北方气候寒冷,每年只能耕种一季,落后的生产方式本来就效率低下,需要大量的人力补充,现在这些青壮全部被征集进了军队,导致劳动力短缺,生产出的粮食根本无法满足需求。而宋军又封锁了边界,撤销了榷场,更不用说给他们纳贡了。女真人即便有钱也买不来所需,以致物价暴涨,一斤盐的价格达到五百文,一石小麦要五六贯钱。
温饱思淫欲,饥寒生盗心。严酷的经济状况,使女真人很快忘记了不过十多年前他们不堪被契丹人压榨,不得不起兵造反的事情,当他们将危机转嫁到了其统治下的各族民众身上,逼的这些人铤而走险,或是逃亡或是走上了反抗暴政的道路,不断的民变更加快了金国经济的恶化……
“二爷,今年元旦如何过,还要一切从简吗?”见喜跟在赵柽身后小心地问道,马上就要迎来兴国三年,去年官家‘节约闹革命’,裁减宫中用度,连元旦朝会的歌舞都取消了,还美其名曰树立新风,清除官场奢侈之风,其实还是因为钱的事儿,不得不算计着花。
“好了,不要啰嗦了,好不容易出一趟京城,又提这些烦心事儿!”赵柽不耐烦的摆摆手道,他自从三年前回京即位,每年除了到巩县祭祖就没有离开过汴京一步,这对于‘野惯了’的赵柽好比是坐牢一般,今年刚进腊月他便早早的安排出京祭祖,其实是想透透气,给自己放几天假,见喜又提公事他当然不高兴了。
“二爷,不是我啰嗦,诸事多要提早准备,否则事到临头岂不手忙脚乱!”见喜浑然不顾地又说道,他很怀念过去整日陪伴在官家身边的日子,虽然总是被他捉弄,可现在官家忙得昏天黑地,他这个内侍省的头每天也跑的脚不沾地,两人想见一面也不容易。
“好好的一个早晨又让你搅了,真是败兴!”赵柽皱了下眉头说道,这皇帝真不是人当的,尤其是当个好皇帝,他多年遛早的习惯都被早朝替代了,每天不是面对大臣们的唠叨,就是如山的案牍,今日得空在陵园中转转,想着那些死去的祖宗们不会打扰自己,没想到见喜又偷空跟自己耗上了。
“二爷,当年内侍省有内侍三、四千人,现在只有二百多人,还要分到各宫伺候,我一个人当十个人用,再不早作安排,累死我也做不完啊,您心疼心疼我吧!”见喜愁眉苦脸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