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康王赵构是另一个强有力的争夺者,他既有赵桓的天下兵马大元帅委任书,又有孟后的即位诏书,手续完备,都能得到各方的承认,得到了伪楚众臣的拥戴。而且手中还有近十万的军马,可其一直避战,盘踞在河北,山东一带,不肯救援汴京,让人侧目。
如今是两份诏书分别出自两个有立储之人的手,又分别送到了两个人手中,孟后虽说是废后但是在当时情况之下其所为也无可摘指,现在更严重的问题是两兄弟都手握重兵,如果为争皇位打起来对大宋就是雪上加霜。秦王这个暂不称帝,而让太后听政的做法确实是比较妥当,也是正确的做法,但是接下来如何做,可就要考验他这个百官之首的智慧了。
“太后,秦王所虑不假,此时由您听政最为妥当,但当务之急应是整合各种势力,皆以抗金为最要!”李纲思索良久说道。
“正是,前日范琼就欲发动兵变,幸发现及时才为酿成大祸!”郑红梅点头说道,不过也感欣慰,李纲是支持儿子的,这在将来的立秦还是立康中,将是大有裨益的……
李纲的内心,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恢复大宋。在宫中庭对之后,太后对他嘉勉有加,李纲也觉得自己得到了信任,可以大大的施展一番,经过深思熟虑后上了一份奏疏,他以为今日要战,力量也是不足,所以决不可议和,不如以守为国策,等待政治修明,士气重振,再议大举。
其后又提出议巡幸、议僭逆、议伪命、议战、议守、议本政、议责成、议修德等策,每条李纲都准备了一个解释性的札子,把前因后果更加深入地说明,这也可以说是他的施政纲领。
郑红梅看过,除议巡行扣住外皆交群臣议定后施行。李纲心中大慰,巡行是他以为汴京暂时不可居,则以巡行各地的名义躲避金军兵锋,根据战略地理的轻重,可先去长安,再去襄阳,最后去建康。现在太后扣住不发正显示其不畏,与国共存的决心。
李纲认为若要恢复中原,就首先要打掉朝中内的怕死情绪与投降倾向。如果整个朝廷中官员遇敌则降不肯抵抗,且事后高官照做,不受惩罚,那么还能指望谁来推动恢复大业?所以当前必须惩治叛变行为,就是为了以后的中兴,以便今后整个国家能为光复大宋做准备!
靖康之后,大宋从上到下、从朝堂到民间,精神上都蒙受了一次重创,灰心丧气者有之,茫然无措者有之,急于恢复者有之。实际情况也非常严峻,大金的军事打击随时可至,内部游兵散勇和“盗贼”到处作乱。国家根基非常脆弱,不要说恢复失地,就是维持现状,也很难!
李纲的这个战略设想,就是告诉人们:先把政治搞清明了再说,不能丧气,也不能急躁。反攻的事,将来是功到自然成!
李纲首先向太后上奏称:张邦昌身为国家大臣,临难不能死节,而挟金人之势,易姓建号,南面为帝。其后不得已才奉迎,应被视为首恶。金人当初欲废赵氏,立张邦昌,让吴开、莫俦两个人传达旨意,两人为此来回奔走,京师人谓之‘长腿鬼’;王时雍、徐秉哲奉金人之命,追捕宗室皇亲,令居民结保,不许藏匿。抓到宗室之后,用衣襟相互栓住,如囚徒一般。其后,又逼迫太上皇、太子、后妃、亲王出城,冷酷无情。后又受伪命为执政。这四个人,当为罪首!
靖康之祸时,国有大故,鲜有死节之士,士大夫鲜廉寡耻,不知君臣之义,视两宫播迁如路人一般,反而是奉贼旨、受伪官者不可胜数,这些人也必须得到惩处,此项工作在太后进京听政后已经展开,李纲就以此入手,接手朝政,调整朝廷官员。
惩治所有的附逆官员,本是极为正常的事情,可是却有人提出现在朝廷刚刚恢复,到处都要用人,如今把这些人都予以惩处,岂不无人办事了。而对张邦昌被定为首恶也有不同声音。
说其虽名为‘皇帝’,但出于不得已,而登基后基本还算是守着臣子的规矩,他不坐殿,不受朝拜,在延康殿小轩会见百官。与执政官、侍从官商议事情时,大家都坐着谈话,言必称名。饮膳起居不用天子礼仪,只有遇到金国人来的时候才穿龙袍,而且更有人言若不是其主动退位开城,怎么能轻易恢复赵氏。
张邦昌问题,症结在哪里是一清二楚的,但是朝中精英分子讲起歪理来,却是振振有词。李纲在许景衡、陈过廷、宗泽一拨秦王僚属的支持下予以坚决反击,认为张邦昌他为虎作伥不知廉耻,无胆无识堪称软骨,他愚蒙短视附金称帝,乃是一个僭逆之臣。欲建中兴之业,当先正朝廷,因此必须严惩,明正典刑,以励天下士大夫之志!
一番争辩后,基本形成定论,但是击垮张邦昌的最后一颗子弹却是因为女人—淫乱后宫,栽在了女色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