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到父皇的诏书后,便命曹勋带着信物转赴济州康王处,但是日前收到康王的回书,却只字未提曹勋之事,想来是没有见到他,只是封我为天下兵马副元帅,燕京宣抚使!”赵柽笑笑说道。

“哼,无耻小儿,手中握有兵马不肯遣一兵一卒前往汴京勤王,得知二帝北行也不肯出兵营救,却远避山东,现在却想着来捡便宜!”郑红梅冷哼一声道,她已经猜到赵构不肯奉诏,绝不是因为他没有见到曹勋,而正是因为他见到曹勋才会急于表明自己的态度,“柽儿,你准备听从康王之命吗?”

“母后,那又能如何,兄弟自相残杀,是古今大恶!其封我为燕京宣抚使,那里还为金人占领,其意就是逼我走,大不了我救出父皇后便回转大同,我不想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赵柽知道戏肉来了,自己的一番话已经激起了母亲的舐犊之情,他故作凄惨地说道。

“柽儿,你可知尧舜禹传位的故事?”郑红梅见儿子如此说,知道他的态度就是不表态,儿子还在犹豫,顾忌兄弟之情和悠悠众口,想等康王方面先发动,以赢得道义上的支持,可历经宫中争斗的郑红梅却知道先发制人后发制余人的道理,一旦康王抢先即位,事情将更加复杂,若想翻盘难上加难。

“是三位先贤禅让的故事吗,这个故事早已听过!”赵柽说道。

“那只是书上的故事,今日我讲的是书外的故事,你可愿意听?”郑红梅说道。

“当然,孩儿很多年未听母后的教诲了!”赵柽恭顺地回答道。

“《史记》里有这样的记载:舜登上帝位后,曾对朝臣进行了调整……”郑红梅点点头给儿子讲起了故事。

舜在得到尧的传位后,其还活着,在朝中还有很大的话语权。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舜起用了尧在位时长期排除在权力中心之外的“八恺”、“八元”,历史上美其名曰叫做‘举十六相’。可其真实的意图显然是扶植亲信。

与此同时,舜除掉了尧重用、信任的姒鲧、共工、三苗、驩兜,历史上叫做‘去四凶’。舜赐给四凶的丑恶的绰号和不同的罪状,其实事情明白得很,他们的罪名不值一提,只不过是舜排除异己的借口而已。

经人事重新安排之后,已被架空了的尧,其结局就可想而知了。他本以为让位后可以安享天年,因为他毕竟是舜的岳父。但当他交出权力后,舜并没有放过他,而是将他放逐到尧城囚禁,跟他所有的儿子隔绝,最后死在那里。后来,舜还把尧的儿子流放到了丹水。

因此,以其说当时大家拥戴舜即位,不如说舜是直截了当地从尧的人手中夺了权,根本不存在禅让一说。那篡夺成立的话,尧就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位死于谋杀的帝王,而且沉冤千古。

“因此《韩非子?说疑》篇里有这样的感叹:‘古之所谓圣君明王,都不过是构党羽,聚巷族,逼上弑君,以求其利也。’郑红梅说道,有人问其原因,韩非子言道:舜逼尧,禹逼舜,汤放桀,武王伐纣,都是人臣弑君也!”

“唉,一个逼字足以道出尧舜禅让的真相,圣明君王也逃不过此啊!”赵柽‘感慨’地说道,心中却笑母亲这是在教自己为君之道,可是说的却是拉帮结派,谋杀君主,明明是教唆自己‘犯罪’啊!

“天道轮回,舜的结果比尧要惨得多。舜晚年也学尧将政权禅让给禹,然后起程南巡,那时候他已是近百岁高龄了,最后死于苍梧之野,埋葬在九嶷山。他的妻子娥皇、女英得知这个消息后追到湘地,两姐妹不愿苟活在这个世上,相继投湘水自尽。”

“舜的结局看起来跟尧如出一辙,却经不起推敲。试想,数千年前的苍梧乃是人烟稀少的蛮荒之地,交出权力的舜实在没有南巡的理由。而舜都在蒲坂,与苍梧相距数千里,需数年才可往返,对于百岁之人来说即使有心恐也力不足。因此,只有一个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