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金兵会不会集结重兵先攻击宗泽?”赵构问。
“宗泽自会应付,大王不必担忧。”汪伯彦风轻云淡地说了一句,他心里暗想只要金兵以为康王在开德府,我们这里就安全多了。宗泽自不量力,天天喊打喊杀,就让他和金兵去较量!
赵构想了想也是,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要保住自己以图大业,未来的大宋还需要自己!
……
赵恒心里非常清楚,一千万匹绢帛可以凑足,但誓书上承诺的一百万锭黄金,五百万锭白银是无论如何凑不齐的。他原以为只要倾京城之所有输送到金营,表示了足够的诚意,金国二帅多少会通情达理,允许他在日后补齐。
于是赵桓派人到金营解释,可何栗向金国二帅哀告,乞求减少金银的数目。完颜粘罕勃然大怒,把何栗给吼了出来。接着又派出使者到开封府责问王时雍、徐秉哲:讫今为止交纳的金银与议定的数目相比百不及一,是否故意拖延推诿,又想背信弃义?
赵桓一看,完颜粘罕和完颜斡离不恐怕是不取足金银就决不退兵,金兵再这样围困下去,后果不堪设想,于是当日下午开封府又贴出一道榜文——继续根括金银。上至皇后、皇太子,中至各级臣僚、富贵之家,下至黎民百姓,一律交出金银,如敢藏匿,军法处置!
此榜一出,京城人心惶惶。以王时雍、徐秉哲为首的根括官奉命全城收刮。官差们挨家挨户地逼交金银,他们怀疑谁藏匿了金银,就捆绑起来当众拷打;有的官宦富豪之家隐留不交,被奴婢告发,官差们在他们家里挖出窖藏,把他们抓入大狱;有的人实在交不出来,被逼得悬梁投水自尽。京城里到处是悲戚愁叹、哭号哀告之声……
几日来,朝廷动用数万军民搬运绢匹,已经快交齐一千万匹之数,完颜粘罕又突然传令:“只收上好的货色,其余的一律用墨水染渍记号,命他们搬走,重新送好的来。如果他们有怨言,就告诉他们我与二太子已甚为愤怒,问问他们:是不是我大军尚在城下,就想背盟失信?”
宗翰的脾气随着宋人的一再妥协也越来越大,那些被他人“请”出城来的宋人络绎不绝,女真军兵仔细搜检,于随身行李中又发现了金银等物。而城内负责搜刮的宋官早就声称实在是已经搜刮干净。
户部尚书梅执礼、开封府尹程抿、礼部侍郎安扶、工部侍郎陈知至充任东南西北四壁根括官,几个人都不敢耽搁,都是亲自带人到百姓家拆墙毁屋的挖掘。一连挖了十几天,虽然小有收获,但是与女真人要求的数目实在是差距太远。梅执礼私下和其他几人商议,现在和议已定,女真人却强邀金银,如果真的足数上缴,就是连城中的铜、铁一并奉上,怕也是不能,宗翰岂不知这个事实,不如我们几人连名结状申诉,此事就此为止。
几个人在心中觉得每天讨债鬼一样的日子实在是两头不讨好,与其每天看着百姓哭哭啼啼被人指指戳戳的问候先人不是个办法,于是几人连名具状上书:金银已尽,更无铢两,如果谎报,甘受军法。
看着满仓的金银宗翰却不大相信,怀疑城中还有货,这时一个投靠女真的人又想出了妙计,于是来见粘罕献计道:“现在城中百姓缺的不是天子,而是粮食,派人去根括,不如让他们主动奉上,如此这般这般。粘罕一听大喜,依计而行。”
第二天,粘罕传令开封府开仓粜米,又故意设置场地博易,黄金每两可买米四斗,白银每两买米一斗。眼见女真人屯兵城外,已经反客为主,没有丝毫退兵的迹象,城中百姓更多考虑的是生存的问题,为了活下去,不被饿死,再高的价也得“忍”和“认”。
现在开封府大开粮仓,粜米平抑物价,赈恤饥民,如何不令他们欣喜。金银藏的再深也不是很安全,把这些不安全因素如果换成粮食,家里有粮心中不慌,那时候就是吃也香甜,睡也安然,至于谁去代赵官家做天子,吃饱之后再去关心不迟。人同此心,百姓取了深埋的金银等物前去买米。
如此一来,宗翰更是怀疑城中宋臣办事不力,有意欺瞒。梅执礼等四人保证书墨迹未干,面对质问,只能无言以对。宗翰派人把四人拿出城外,一齐用大棒打死。另外负责催促的几个宋臣各鞭背五十。年老体弱的御史胡唐老未能忍受,就此被活活打死。四人死于非命,身首异处。女真人又传话,让四人家属用金帛之物来赎尸体。其他几人回到城中,号泣过市。
紧接着宗翰派来一位特使进城,主持根括之事,这个新任接收大员贵为金帝室之胄,走马上任之初,就显示出卓尔群不的暴戾。首先,他把大棒放在手边,为了增加威慑力,他的手下也把刀枪之类的兵器放在几案上恐吓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