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柽有点懵了,自己刚离开十来天,太原再次被围,自己白忙乎了一场。可他又不大相信,宗翰和翰离不两人都让自己收拾了一顿,损兵折将,不会这么快就缓过劲儿来了吧,要是真两路金军真的南下了,自己的命也太苦了,大哥即使不关着自己,也得让女真人给围在城里。他急忙进城,找到情报司的联络点让他们尽快将事情查清楚,将详细情况报上来。

老大直接下令到一个小小的联络点,谁也不敢怠慢,很快将情况摸了上来,赵柽看了不过是虚惊一场,宗翰击退进攻代州的李纲部后,并没有继续攻击,而李纲已经下令严守石岭关,金军并没有进攻。而翰离不那边更离谱,他不过是再次派人索要三镇和剩下的赔款,为了吓唬大宋,只是派了小股部队骚扰中山和真定两镇。

事态本来没有这么严重,可还是引起了刚刚经历女真入侵的太原百姓的恐慌,纷纷出逃,而政府又没有加以解释,搞得谣言四起,越传越邪乎,传言很快席卷了河东数州,搞得大批军民难逃避难……

而接下来得到的消息更让赵柽失望,情绪更加低落,李纲兵败后,以耿南仲为首的主和派把罪责加到了李纲身上,说李纲“专主战议,丧师费财”,招惹大祸。赵桓下诏将李纲贬为扬州知府。

中书舍人刘珏上书论李纲忠勇报国,吏部侍郎冯澥说刘珏是为李纲游说,朝廷因此要将刘珏贬职,命令下达中书省,中书舍人胡安国“封还词头”,并上书指斥冯懈越职言事。耿南仲大怒,中书侍郎何粟又借势排挤胡安国,刘珏、胡安国两人均遭贬谪。

赵柽的前世是听着《说岳》长大的,李纲在其中那是歌一个敢作为、敢担当的人,为了国家滚过钉板的忠臣,是一位具有崇高民族气节的人物,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来到这个世界后却无缘谋面,好不容易在太原碰上了,却是站在了‘对立’面上,他忠实的执行皇上的命令要逼自己回京,虽说他是无奈,但还是让赵柽不爽。

但是赵柽也看明白了,李纲虽不像传说中那么刚正不阿,可在这个时代也算是一位忠贞之士,却是遇人不淑,注定是个悲情英雄。他这样的人一般只能在困难时期才会被重用。他们容易得到下级的拥戴,却很难讨到上级的欢心,更难于避免同僚的忌恨和排挤。

开始时赵桓留着李纲,一来是为了安抚人心,二来是还要借这些忠正之士铲除自己父亲所宠信的那几个奸臣。当赵桓完成巩固自己地位的活动,金兵退去后,便马上把自己从金兵来时想临阵脱逃,与金兵战时指挥无能,与金国谈判时畏首畏尾的昏庸懦弱的丑态,一下子打扮成了受命于危难之秋,身逢宰相大臣畏敌无能之际,能排除万难,誓死抗敌,且心怀仁厚,体恤人民的一代英主的风范。

赵桓反而对李纲在国难之时,以一身之力独担国家安危,舍生忘死,统帅军民抵抗外敌却是只字不提。他对李纲态度的也从言听计从变得万分厌恶,底下的人也是心领神会,于是李纲一再遭到弹劾,先是说他“冒内禅之功以自名”,“假爵录以市私恩”等等,后来又把他与蔡京联系起来,称他“卵翼于蔡氏之门,倾心死党”,结果最终导致这位“以一身用舍为社稷生民安危”报国者被罢免。

在这一系列的任命和罢免,让赵柽十分失望,这标志着大宋对女真的态度再次转变了方向,朝廷宰执中已没有一个敢于坚决主战大臣,主和派又占据了朝堂,自己的回京路将更加艰难。而最让他失望的却是自己的大哥皇上赵桓,他就象个蹩脚的鼓手,总是将鼓点敲得叫人心慌,不知所措。

不过,对宋廷来讲,踏上正确道路也是十分不易,多年的恶习积重难返,使朝廷的变革举步维艰。只以党争而言,赵桓时代仍然延续着前代的内耗,没有除旧布新,没有建立新的价值准则。

此时的官僚集团依然承继哲宗以来朋党倾轧的余绪,党同伐异的陋习不断加剧,这导致朝中宰执人事多变,反应迟缓,严重地影响了最高统治集团对军国大计的决策。典型的是朝廷凡是与蔡京、郑居中、王黼所引荐过的官员都遭到了排斥。其实,这些官员并非都与蔡京等人一路货色,不少人是很正直,很具才能的。

赵桓即位半年内,“凡用四宰相,九执政,列侍从者十余人”。吏部侍郎程振哀叹道:柄臣不和,议论多驳,诏令轻改,失于事几。金人交兵半岁,而至今不解者,以和战之说未一故也。整日纠缠于汲汲小事,却对影响全局的大事不愿采取有效对策,要想不败,难乎其难。

从靖康元年二月,到秋八月金军再度策马重来,在这将近半年的时间里,本是赵桓总结经验,吸取教训,拔擢人才,查漏补缺,加强国防,以防金兵再犯的大好时机。然而他自以为和议可恃,不思战备,因而对种师道的分兵结营,控守要地之议置若罔闻,对于李纲的御敌八策,也是不加理睬。

一心为巩固皇位而费尽心机的赵桓,一心追逐高官重权的朝廷大臣,就这样在无休止的纷争内耗中逐渐把贤能忠义之士都挤了出去。赵桓到李纲被罢免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身边已经再没有一个能谋国御敌的能臣了,当闻听女真欲再度南下之时惊慌失措,只剩下了求和一途可走,主战派全都被贬,朝中难得再有反对之声,提议顺利通过。

于是赵桓派刘岑、李若水分别出使完颜粘罕和完颜斡离不军,请求“暂缓出师。”刘岑、李若水禀报了谈判情况——完颜斡离不催逼金银,完颜粘罕则专论三镇未予割让。赵桓和耿南仲等大臣见金国并没有关上和谈的大门,仍寄希望于议和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