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州军不但杀了挞懒,还将辎重焚烧一空,谷神前去增援也中了他们的埋伏,两万儿郎只剩下四千活着回来了,现在军中粮草只能维持五日!”阿骨打压了下手,打断了众人的声讨声,说出了一个更为严重的问题。
前边没有突破,老窝让人抄了,粮草也让给烧了,且连损几员大将,而周围的辽军也在向原州聚集,形势几天间发生了惊天逆转,而这一切都是以攻击原州开始的,此处仿佛变成了他们女真人的不祥之地。完颜阇母却暗自欣喜,形势如此紧张,看来这原州不用再打了,自己也就得以解脱。
“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不破原州我们将陷入无粮可食的绝境,如今只有攻破原州,和宗翰部合力攻取西京城,才能获得粮草,否则只能退回中京!”阿骨打扫了一眼众人说道。
“陛下所言甚是,原州不破,便无法打开通往西京城的通道,当务之急就是如何攻下原州!”完颜宗干说道。
“陛下,臣明日再攻原州,必将城池踩在我们女真勇士的脚下!”完颜阇母立刻站出来说道,心中却暗骂关你宗干何事,要你多嘴,是不是还没看够老子的笑话,可他却又不能不表明自己的忠心,这份儿难受劲儿别提了。
“陛下,臣以为我军粮草已失,敌军援军已至,不若退回奉圣,征集粮草调集精兵,回兵再战不迟!”完颜希尹说道,他与德州军交手数次,已知道其厉害,攻下原州后,还需攻下德州才能打开继续南下的通道,而他们只出兵三千人增援原州,就将原州变成了牢不可破的堡垒,真要打德州不知道还需多少时间,而军中粮草明显不能支撑那么长时间,即便从中京上京调集也是远水解不了近火。
“不可半途而废,原州已到了强弩之末,只要竭力再攻城破指日可待,不能撤军!”完颜娄室立刻表示反对,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却无功而返,岂不颜面尽失。
“娄室所说不错,原州被围近月,到了灯枯油干之时,如我们撤军使其恢复元气,攻取将更加困难,不若一鼓而下!”大将银术可说道。
“好,明日准备,后日攻城,朕要亲临阵前,看着勇士们踏平原州!”银术可也是宗室子弟,跟随阿骨打多年,善用兵有谋略被依为臂助,他的话让阿骨打下定了决心。
……
十月十三日,阿骨打亲自上阵督战,以振士气。以完颜希尹统领中军,完颜阇母、完颜娄室和被从山北召回的完颜翰离不分攻南、东、西三门,完颜宗干领兵一万埋伏于南门附近,待城破后追杀逃离的原州军民,令银术可领兵一万为后军,以备出援原州的德州军和西夏援辽军。
在皇上的感召下,女真军士士气再度被激发,奋勇攻城。而此时的原州也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刻,克虏军的弹药即将耗尽,带进来的粮食也所剩无几。原州军的情况也不乐观,他们伤亡最为惨重,赵信已将城中青壮都编入军中守城,箭矢也没有多少,一个弓箭手也就能分到三五支。几经修补的城墙残破不堪,城楼也是摇摇欲坠,似乎……就剩下最后一口气了。
女真各路攻城部队在震耳欲聋的战鼓和号角声中发起了冲锋,这个令他们付出惨重伤亡折磨的几近疯狂的小城,此时死一般的沉寂,当他们冲过早已被尸体填满的护城壕时,从城头上立起一队面带菜色的守军身影,他们吃了的拉开弓弦,将仅有的几支箭矢射向进攻的敌人。更多的人抬起沉重的房梁、柱石、石碾、磨盘,甚至是门前的石狮子,城中所有的能杀敌的东西都被运上了城,砸向攻城的女真人。
当金军士兵们终于竖起云梯,吼叫着攀上城头的时候,双方又一次爆发了惨烈的肉搏战,残破的城头上刀枪入肉的噗噗声、重伤者的惨叫声、拼死搏杀的嘶吼声,其中夹杂着几声爆响……脚下的坚冰被热血融化,点点滴滴汇成小溪流下城头,却往往不容它们滴落,就变成了一条条血色的冰凌。
女真人疯了似的连续不断的发起攻击,打退一批又上来一批,原州军抱着玉石俱焚的决心与敌搏杀,就像一个重伤的勇士一次次被打倒又一次次的发出虎吼般的嚎叫后,再次站起来,死死的守住城头,因为谁都知道这是原州的最后一道屏障,是原州军民的命……
赵信已经将所有能动的士兵全部派上了城头,她站在城楼上看着血腥的战场,紧急军报不断传来,女真军大部队不断的向城池逼近,她不为所动,沉着的调配着手头不多的兵力,顽强的支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