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所言魏伯初之劣迹本王也有耳闻,其行确为正义之士不齿!”赵柽点头道,并没有否认魏伯初当年的所作所为,“但是其转投王黼后,又被蔡京弹劾报复,不仅身败名裂,为避仇逃到西北,以致落魄街头,全家衣食无着,且为小吏所欺,被强征为随军民夫,险些丧命,本王念在当年同殿为臣的香火情收留了他,在幕府做一小吏……”

“王爷仁义才会收留此人,但要知他这种小人最是忘恩负义,他一能叛蔡京,二能叛王黼,有朝一日他一旦再次得势,王爷怎知他不会再叛于您呢?”不等赵柽说完,杨时就打断了王爷的话说道,下级打断上级讲话是种极其失礼的行为,可也看出他显然对此人已是厌恶至极。

“呵呵,本王确实无法保证魏伯初不叛我,他曾为虎作伥,犯科作奸,可谓得意一时,可转眼间财势皆为烟云,经此大起大落,本王想他应该明白其中道理!”赵柽并为因为杨时的失礼而责怪他,而是笑笑道,“乡间有语云‘浪子回头金不换’,他到我处后,与往日已经不可同日而语,做的都是小吏的工作,拿的也是微薄薪金,兢兢业业,却从未抱怨过。本王想其已痛改前非,他曾主持榷务司多年,业务精熟,也必知其中利弊,如今我们正是用人之时,也应给他个机会试试,行,继续用;不妥,及时撤换便可,想也出不了大错!”

“嗯,那就依王爷所言,且让他一试,若其再有作奸犯科之举,还请王爷不要再妄动仁慈之心!”为了王爷任命个芝麻大的小官大家齐声反对,让王爷百般解释,不过想想王爷说得也有道理,世上能比魏伯初明白榷务中乌七八糟的事情的人还真不多,王爷这是以恶制恶,如果他真能改邪归正,倒不失为一干员,许宗衡便先点了头,但也是有条件的保留了自己的意见,其他几个人见正副两个主官都同意,他们便不再多言,勉强答应了。

“好,如果其再犯,就交由诸位处置,本王绝不护短!”赵柽笑着说道,他心中也松了口气,现在就看魏伯初争气不争气了,如果他能办好这件事,自己就可将另一件大事交予他去做了。

接下来赵柽又与几人商议设置民屯、军屯的诸多细节问题,这其中不但有开发土地,增加收入的问题,还有占领布置的问题,不能小视。当王爷拿出一张西北全图,大家看到上面不但标注了水文地理情况,还注明了可屯垦的地点时,才知王爷早有了腹案,此时只要稍加整理,便能行文下发各地执行了,不由对王爷又都高看了一眼。

这边计议已定,赵柽又忙着召见各路经略安抚制置使,因为弓箭手田一般都是由经略安抚使分配的,而他知道自己今后必须将战略重心转到北面,将来这些弓箭手便是自己的后备兵员和强有力的友军,这就需要把忠于自己的那些蕃部北调,但是所需的田地也得和他们协调解决。

后边还有赵忠等着呢,这小子刚把军校的架子搭起来,可校长的椅子还未捂热乎,就变成了河东军屯使,现在是两眼一抹黑,还等着自己指点,而那个校长也只能由自己先兼着了……想想这么多忙不完的事情,自己身边却无一个知心人可以分担,他的眼前又浮现出个熟悉的身影,不知道她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忙碌?

第四十二章 五姑娘

契丹王朝是一个农业社会与游牧社会的复合体,契丹统治集团始终保持着车马为家的游牧生活方式,因而被称为行朝。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辽朝的地方行政建制相当混乱,对于州县的设置相当随意,名字相同的州县比比皆是,导致后世史书也说不清辽朝究竟有多少个州,这也可以算是个国家特色吧!

原州便是辽国众多州府之一,只是这个州有些特殊,它是座私城。契丹建国后,由贵族以俘掠或受赐的人口和自己原有的奴隶、部曲,在自己割占或分赐的土地上建立,构成头下户的汉人们不能脱离农耕区域,而这些头下州的契丹领主们又不可能把他们的私城建在远离草原的汉地,所以就选择这样一个农耕和游牧的结合部来建立他们的头下私城。

一般讲凡皇族诸王、公主及后族所建的头下可建筑州城,其余不得构筑城池,只能立堡树寨以区别于他种建置,头下的人口大多来自河北、山西和原渤海国,都是汉人或渤海人,身份既有称为部曲的农耕者、手工业者,也有驱奴,前者为依附身份,后者为奴,奴所占的比例在少数。

在辽宋澶渊之盟前,战争频繁,可虏获大量人口,所以头下军州较多。其后,战争较少,俘虏来源减少,很难再用俘掠的人口来增置头下军州,因之头下军州总趋势是在减少,至辽末时近乎绝迹。而原州因家中出过几位皇后、显臣才得以保留至今,但到了今天日子也相当的难过……

夕阳下,一队足有千骑的辽军自北而来,扬起滚滚尘烟。马上的骑士们谈笑着,身上破碎的甲叶和枪尖上未干的斑斑血迹表明他们刚刚进行了一场战斗,他们马后拴着根长绳,上面绑着一串串男女,而在队伍中还夹杂着数千匹马和数不清的牛羊,这些显然都是他们的战利品。

“五姑娘,黑奴部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到咱们的地盘上掳掠,真是找死!”一个辽将恭敬地对主将说道。

“哼,这次也该他们倒霉,碰到了咱们五姑娘,不但损兵折将,还被咱们抄了老窝,占了牧场!”另一个辽将自豪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