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儿,皇家之中最不缺的就是阴谋,而你既然嫁入皇家,就应该慢慢适应这种生活,学会如何去应对,否则就是曲终人散的结局,有些人我们是无法赶走的,即使赶走了这个,用不了几天又会有新的人到来,他们对我是不会放心的,即便是我们的大婚、离京到西北也是有心人的安排!”赵柽摇头苦笑道。
“王爷妾身明白了,是我太幼稚啦!”朱淑真仿佛一下成熟了,明白了王爷为何对自己心怀抵触,为什么梅园犹如禁地,为什么王爷会如此谨慎,再想想朝中的风波,似乎都有王爷被卷入,但是王爷今天能对自己说这些,她也明白现在自己才真正刚刚走进王爷的生活……
……
赵柽没等到十日之限的到来便离京踏上了回归西北的征程,伴随他的队伍依然是近卫营,但是少了指挥使赵信和第三中队的弟兄们,而他的马车中却多了几个人。
说起来这几个人都是大名鼎鼎之辈,倍受后人推崇,但没有一个岁数小的,坐在其侧的那个五十多岁是其中最年轻的明教许景衡,当年不到二十岁便中了进士,堪称神童。步入仕途后,先后在浙江及河北乐寿、河间等地当过地方官,居官清廉,关心民疾,得到当地百姓交口称赞。因他的政绩和才能为朝廷所赏识,被召到东京授监察御史,后又升殿中侍御史,可他偏偏‘不识像’,不知感恩,对皇上发起的‘花石纲’运动不仅不支持,反而多次上书反对,还将王黼、童贯给参了,结果可想而知。
可许景衡却没有赵柽那么幸运,有那么多人为他奔走呼号,要将他贬出京城,赵柽便趁机举荐,给他弄了个副宣抚使的差事做了自己的副手。赵柽知道这老儿对民事和用人都有一套,且在靖康之后力主抗金,是个鹰派,而他却是个懒人,没了老师何去非,正好抓他做苦力……
那个坐在许景衡下首的岁数有六十多了,数他岁数大了,须发花白,脸上写满沧桑,可这人年轻时却做了件轰动京师的大事,此人名叫周行己。他当年登第后,被榜下捉婿的冯京看上了,也就是笑话里,错把冯京当马凉里的那个冯京。
说起此人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此人乃是‘三元’出身,当时官居右丞相,参加政事,更重要的他还是门第高贵的宰相富弼的女婿,如果再要做了他的女婿,那前程肯定是一片光明。可这周行己偏偏‘不省事’,以“吾未达时,有姨母贫家女,得吾母意属许婚之约”,故向贵人辞婚,后贫女双瞽,仍归娶焉。
这下他完了,迟迟未能得官,只能自谋职业,直到三十多岁才被朝廷录用,可是起起落落一直是个六七品的小官。后来这爷们急了居然投靠了林灵素,才在其举荐下当了个秘书省正字,这真是‘要知现在何必当初’的反面典型!
好景依然不长,林老道被赵柽整的人不人鬼不鬼,也败落了,周行己又跟着倒霉,病卧京师。幸得许景衡这个幼时同窗资助才没客死他乡,如今早没了少年时丰仪秀整,语音如钟,变成了个病怏怏的老头。许景衡向赵柽举荐,被征辟为宣抚司‘主管书写机宜文字’,他之所以能被赵柽赏识,还有个原因就是赵柽知道他是北宋时货币思想集大成者,最早对纸币发行准备金问题进行理论探讨的先行者……
赵柽对面那位也不白给,就连小孩子都知道的‘程门立雪’中的那个主人公――杨时,故事就不重复了,不过他确实是神童中的神童,先后从‘二程’学习多年,并在基层工作多年,后被诏为秘书郎,不久便上书《与执政论时事札子》,建言十件大事。他写道:“如今士大夫不敢对天下大事畅所欲言,不过是为了明哲保身而已。但他们不曾想过,天下动荡不安,岂能保全自身?”从“慎令、茶法、盐法、转般、籴买、坑冶、边事、盗贼、择将、军制”十个方面分析朝廷一些政策的弊端以及由此产生的负面影响,并且提出许多趋利避害的建议和措施。
赵柽怕得老寒腿,对立雪这种事情不感兴趣,却对他的谏言很有意,他提出不能只给流亡他乡之人免除赋税,还应对辛勤劳作的农民一视同仁,使他们也能得到实惠,而不至于跟着抛弃土地,背井离乡,沦为盗贼,引起社会动荡;主张放宽或废弃茶盐二法,以保证贸易自由,减轻百姓负担;认为爱民就要民有常产,方可使天下百姓安居乐业;杨时建议朝廷恢复以前的青苗法,拨出一笔经费作为籴本,即定购粮储备金,年初预支给农民购买生产资料和维持平时生计,秋收后农民按额交粮,结算时从中扣除原发的预订金,国家既能按时收粮入库,农民也从中得到便利,乐于耕种土地……这正是自己需要的人才啊,而杨时正被王黼等人排挤,也就将他收到自己的幕后,授予提举一行事务之职,这可是绝对亲信才能当的噢!
而坐在角落中只是喝茶沉默不语的是陈过廷,他也五十有九了,刚刚因为方腊起义,弹劾了蔡京、王黼、朱勔,要将他们宣正典刑,结果他们没被典刑,自己的御史中丞却做不得了,内定要被安置黄州。赵柽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朋友’的定理,利用自己有权在朝中征辟中级官员为幕的权力将他也拉上了自己的船,授予其宣抚司判官一职……
第三十二章 择路
中国古代王朝的兴衰有一定的规律可循。初创时期一般休养生息、积累财富、培养国力,否则就会迅速败亡。但国力恢复往往导致两种后果,一是实行富国强兵政策而对外扩张,结果劳民伤财、疲罢民力,国运由盛转衰;二是诱发政治腐败,导致社会贫富分化,底层民众无以为生,最终揭竿而起。
如今的宋朝也已经走到这个关键点,陷入内忧外患之中,要想挽回颓势,扭转政局,就需要一场革命,一场大的革命,赵柽自知以现在的能力无法发动这么一场革命,而且一旦过激反而会将摇摇欲倒的大厦彻底摧毁,恐怕连将来偏安江南都无可能。但赵柽也不想毫无作为的等待那一天的到来,而西北正好是个好的试验场,宣抚使这个职位和王爷的身份也恰恰能满足所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