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热的天气让人很容易感到疲劳,打了一上午的宋军士兵都感到筋疲力尽,夏军那边这时也没了什么动静,军官虽传令休息,可大家也都是人不解甲马不卸鞍,盘腿坐在地上,武器就放在伸手可及的地方。骑军们忙着给战马饮水,从兜里掏出油饼送到马口中,战马同样消耗很大,这会儿你不伺候它,待会儿它不伺候你。

虽然大家都服下了卫生队提供的解暑药和火军送来的凉开水,兜里也装着干粮,可战场上的紧张气氛引起的亢奋与身上晒得烫手的沉重铠甲及手中的武器使他们都没有什么胃口。更加讨厌的是太阳转了过来,正好照到脸上,让大家不得不压低帽檐眯起眼睛,但眼前依然是亮闪闪一片的晃眼,无法看清百步外的景物,而对在防御中起着决定性作用的弓箭手们更甚。

赵柽放下望远镜,揉揉双眼,他制作的望远镜在这个年代算是高科技产品了,但是镜片也只是两块没有镀膜,更没有电子辅助设施的白玻璃制作的凸透镜,看时间长了人都有些眩晕。夏军那边已经一个多时辰没有动静了,战场上异常的平静反而让他更加不安。

上午夏军发动了一次比一次猛烈的反扑,最后一次甚至出动了近万兵马猛攻宋军的右翼,由岚石路禁军组成的防线几次险被攻克,后来赵柽出动炮兵拦阻,并派出两营忠勇军才稳住防线,将敌军击退,此后战场便陷入僵持,双方都没有发起攻击。

夏军虽然每次突击都被成功击退,损失了几千兵马,但是相对五万人的总兵力来说,并没有伤到筋骨,作为夏军手中的杀手锏――泼喜军和铁鹞子,都没有在战场上露面,这说明察哥很可能将他们作为自己的秘密武器,在关键时刻将给予自己致命的一击。

“赵信,你说察哥下一步想怎么做呢?”赵柽扭头问计陪在自己身边的近卫队长。

“嗯……二爷如果我是察哥,就会在下一次进攻中发起决战!”赵信略一沉思回答道。

“为什么?”赵柽见赵信回答的如此肯定,又问道。

“二爷,夏军上午一共发动了五次攻击,虽然忽左忽右,看似没有章法,却试探出了我军防线的虚实,火力配置和火器的威力,即使损失了点人马,可也是值得的!”赵信看王爷认真在听自己的分析,接着说道:“从大的方面来说:我军长于防守,而夏军长于野战,如果我们挖壕固守,夏军拿我们没有办法。此时他们军粮草已经耗尽,靠宰杀战马为食,按照时间推算,察哥应该已经知道夏州城被占,援军被阻,再这么下去只会被困死在川里。现在我军主动寻求决战,对察哥来说机会难得,更是求之不得,他必将穷己方全力抓住这次机会,上策是在决战中击败我军,但是他几次试探,应该已经放弃了这种想法;中策便是击溃我军,迫使我军后撤,让出川口,他夺下连谷,补充军粮,打开通路,便进退自如;;下策是在无法达成上述两种计划时的无奈选择,倾全军之力拼死打开缺口突围,汇合在明堂川、佳芦河一线的祥佑军司兵马撤回国内,阻止我军西进,从现在的情况看,我认为这是他最佳的选择!”

“嗯,不错,你接着说!”赵柽给了赵信个鼓励的眼神让他继续说下去。

“从小的方面看,现在正值正午,我们迎着阳光作战,不利于我们;而我们虽然在进攻,可更像是被动的防守,夏军以骑兵四处出击使我们全军处于戒备状态,人马得不到休整,已成疲军,战斗力下降,反观他们进攻的部队可以轮换,人马可以得到休息,此消彼长正是他们进攻的好机会。现在夏军长时间的沉寂,正是调整兵力,准备进攻的前兆!”赵信肯定地说道。

“唉,这正是我所担心的,可现在筑垒已经来不及了!”此时立寨,正给了察哥机会,这种方案已经不可能,赵柽脑筋飞快的运转起来,“传令!命令炮营向左翼运动,做好战斗准备;命令军直属机枪队向右翼秘密转移,布置射击阵地;命令麟州军后退三里让开连谷浮桥,击夏军于半渡;命令赵耻率豹将两营立刻渡河,伏兵于屈野河西岸十里处斜谷,待夏军通过时截断其后队聚歼!”

“二爷,咱们这么做,夏兵岂不突围而去,咱们这么多日子不是白忙了?”王爷的几道命令下达完,赵信皱着眉头诧异地问道。

“武曰:山敌谷险,难以逾越,谓之穷寇。击之法:伏则隐庐,开其去道,示其走路,求生透出,必无斗意。因而击之,虽众必败。兵法又曰:若敌人在死地,士卒勇气,欲击之法:顺而勿抗,阴守其刹,则必开其道,以精骑分塞要路,轻兵进而诱之,阵而勿战,败谋之法也。”赵柽笑而未答,只给赵信背了段兵法。

“哦,我明白了,二爷你真够狠的!现在夏军深陷死地,为了突围,必定会与我们拼命,二爷此时将计就计,顶住敌人右翼的进攻,就能防止夏军从两翼突破,导致大阵崩溃。随后放开左翼,给他们生路,夏军必定会不顾一切的从这里逃命,那样右翼之敌除非有决死之心,否则必会溃散,那么我们就可乘势掩杀。前有连谷守军堵截,后有追兵,即使察哥此时想击破我军大阵怕也难以控制一心只想突围的部众,只好渡河向西,我们只要紧追不舍,层层截击,就可轻松全歼夏军!”赵信恍然道,王爷此计就是围三厥一的变种!

“不错,你可以当个副帅了!”赵柽点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