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柽梳洗已毕,吃了点东西,领着一众近卫出门巡城,这里地处边地,人们似乎已经对这种事情习以为常,一切都有预案。此时城中各处已是灯火通明,城外的人已经全部入城,街道两旁已经堆满芦苇、茅荻、石灰、沙土、铁炭、松桦、蒿艾、膏油、麻皮毡、荆棘、篦篱、釜镬、盆、瓮桶、罂、木、石、砖、竹等物,做好修城和灭火的准备。
城中的百姓也以组织起来,壮男编为一军,以充防人;壮女为一军,以隶杂役;老弱为一军,以供饮饲、放牧、樵采,在堡中官吏的带领下做好应变,为防止敌人火攻,凡是易燃之物都用涂了泥浆的毡子覆盖。并有兵士在城中往来巡查,防止有奸细做内应。
等赵柽登上城墙,全堡的军将已经登城备战,棚楼、女墙上加篦篱、竹笆,城中高地上立起望楼。每五十步设一武库,除了弓箭、滚木、雷石等兵器外,还有锹、铲、斧、锥、凿、梯、索之类的守御器具。城外的吊桥已经拉起,堡门外竖起了麓角、拦马桩,烽火台上也已点起烽火示警,城墙上每隔一步便有一名军士把守,十步又增加五人,以备情况紧急时增援或出现伤亡时便于递补,城下也有藩兵和禁军备战,以待替换!
王爷一上城,就被刘堡主发现了,急忙将他请进城楼,“王爷,城上危险,还请您下城安歇,下官已派人向银城和附近诸寨堡请援,援兵一至,此围既解,王爷尽管宽心!”刘堡主想着王爷虽然那天歼灭了西夏骑兵队,但是年纪轻轻恐怕没有经历过什么大阵仗,待会儿他要是惊慌失措,说不定惹出什么乱子,还不如让他到城里安生歇着。
“大敌当前,我怎么能临阵退缩,本王要与众将士共进退!”赵柽长这么大,还没见识过古代的攻防战,正想开开眼界,怎么会舍得下去,当即谢绝了堡主的好意,坚持留在这里。
“那就请王爷留在城楼之中,这里还算安全,战事一起,还请王爷不要四处走动,刀枪无眼,伤了王爷下官便是万死莫赎!”刘堡主心里苦啊,人家是上官,比自己不知道高了多少级,却也是树大招风,来了便杀了小小王子,打出了名号,西夏人能放过这个机会吗,可现在夏国人已经来了,出城更加危险,眼下也只能这么着了。
赵柽倒不在乎堡主怎么想,反正给他个胆儿他也不敢把自己怎么着,信步走到箭窗前,一伸手,赵信递上了望远镜,他向往观看,这时天已经放亮,川口外蒙着层薄雾,一马平川的黄土塬上,不时有西夏探骑出没,显然也在侦察这里的情况。他目光又转向城外,城堡建在河岸上,截断了大路,一边临山,十几丈高的悬崖形成天险;临河一边是佳芦河,现在正是冰冻期,河水结冰,虽然能通行人马,但是河岸经过河水千百年的冲刷形成几丈高的陡坡,人下去恐怕就上不来了。所以虽是孤城,但只有一面受敌,防御态势还是对他们有利的,如果兵士训练有素,将官调度得力,物资充足,抵挡住三千敌兵的进攻还是有可能坚持几天的!
没有评书中的骂阵、讲降、斗将、甚至通名报号这些繁文俗节,夏军在三百步外列阵,这是弓弩射程的极限,前排是藤牌手和手持长兵器的步卒,身后是弓弩手,两翼游骑往来驰骋,略一停留,就见那边将旗摆了几下,一队骑兵冲出,约有三百人,他们手持长弓,背后插着长刀,左臂上缚着小圆盾。敌骑速度很快,很快冲到护城壕外,马却不停,向城上放箭后,兜个圈子再次返回,射出一波波箭雨,马蹄在黄土地上翻飞,踏碎了冻土,搅起的尘烟遮天蔽日,城上不甘示弱,弓箭手也放箭还击。
“王爷,这是西夏佳芦川监军使野利阿宝的军队,他是夏州西藩大族,管辖二十余小部族,部属有一万余帐,有军兵五千,他生性残忍,待下刻薄,侵占我边地三十余里,掳掠边民几千人,是我朝大敌!”保吉看看夏军的旗号,对赵柽说道。
“嗯,那我就拿他祭刀!”赵柽笑笑说道。
“王爷虎威,灭他易如反掌!”保吉躬身道,“外边战事紧急,我带儿郎们上阵!”
“多加小心,这幅甲胄你穿上,它对我没有什么用!”赵柽伸手解下身上的铁甲说道,藩兵们都是给田以充军饷,现在他们田地丧失,日子过的紧巴巴的,保吉身上的甲叶都已残缺,却无钱更换。
“王爷,这怎么行?”保吉拒绝道。
“哈哈,如果轮到我上阵,这仗已经打到什么份上了,恐怕那使也不是一幅甲便能解决问题的!”赵柽在赵信的帮助下脱下盔甲,笑着说道。
此时外边的战局又发生了变化,夏军两队骑兵不断往复疾驰放箭,城头上的宋军渐渐顶不住了,不可避免的出现了间隙,几队夏军步卒从阵中冲出,二十人一队推着五辆‘壕桥’直奔护城壕。这壕桥长二丈有余,桥首有两个小轮,下有两个巨轮,快速推入壕中,轮子陷入壕中,便立刻成为一座渡桥。
城上的人发现他们企图后,立刻集中弓箭手向他们猛射,这些步卒冒着箭雨艰难前行,有中箭倒下的,立刻有人上前替补,‘篷’一声爆响,一支长枪似的巨箭射出,射中了一辆壕桥,强大的贯彻力射穿了一个夏兵后,贯体而出有将一个轮子击碎,壕桥一下倾翻在地。但是这神臂弓威力是大,但上弦费力,耗时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