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其罪为何?太子杀人,你不知道吗?”卫鞅问。嬴虔大吼:“那小兔嵬子杀人,关我鸟事!”卫鞅回喝:“你是太子傅,不关你鸟事,关谁的鸟事?来人,去羁拿公孙贾到案!”
一队飞骑而出,直入栎阳。嬴虔道:“你……卫鞅……你乱来……老子要面君!”
卫鞅冷冷道:“本左庶长凭公断案,直论事非,一切有法,一切依法,该什么罪,就是什么罪,不会纵容你,也不会苛待你!”嬴虔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卫鞅……你好……老子瞎了眼了……老子……哈哈哈哈……”火光中,公孙贾给抓了起来,他本来还要叫冤……但当他看到嬴虔也给抓了起来,再多的话也说不出来了。公孙贾顿时瘫了,尿水失禁而下。
眼看替罪羊有了,卫鞅心里松了口气,得罪了公孙贾……不知道北秦侯会怎么样……但卫鞅知道,北秦侯这个人无利不起早,处罚了公孙贾,北秦侯并不会出头,只是有些对不起一直支持他的公子嬴虔。心虽不忍,却也是别无它法,卫鞅冷着脸,即行抚案,就着一张搬来的木案上书写了起来,新老国人们眼巴巴的看着,不多时,卫鞅起身,把写好的文告交给景监道:“念!”景监展开手中从北秦进口的北秦纸高声宣读:“秦国左庶长卫鞅令:太子犯法,与民同罪。依据新法,尚未加冠之少年犯法,不加肉刑。太子乃十余岁少子,免去肉刑。然太子所为,触法太甚,违背天道,处罚如下:其一,太子须亲为白村死者送葬;其二,白村送葬用度与死者遗属之抚恤,全数由太子府库承担;其三,夺太子封地,年俸减半;其四,太子颁行《罪己书》,将其违法作为昭告朝野,明其痛改之心。此令。左庶长卫鞅。”
人群相互观望,似有缓和,却仍然愤愤不平。老白丁伏地哭喊:“太子身为储君,如此滥施刁蛮,国体何在啊?!”卫鞅厉声道:“将太子傅嬴虔、公孙贾,押上来!”士兵们押着两名太子傅上来。那嬴虔脸色铁青,冷笑不止。公孙贾却是脸色惨白的死人样。
第708章 父子歧路
卫鞅指着木笼高声道:“父老兄弟姐妹们,他是太子左傅嬴虔,他是太子右傅公孙贾。太子无教,太子傅难辞其咎!”景监看向卫鞅,卫鞅面无表情,他只能悲声一叹,随即就高声宣令:“太子左傅嬴虔,处劓刑,另奏国君罢官削爵!太子右傅公孙贾,处黥刑,流陇西山地!”虽然景监和嬴虔的关系很好,但是到了这个地步,他也是别无它法,在和卫鞅一起工作的时候,他已经意识到,秦国的一切都在卫鞅的手里,别人可以出事,但是卫鞅不可以出事,如果卫鞅撑不了这一关过去,那么旧势力反扑,卫鞅的下场是可想而知的。
而到了那个地步,秦国的变法也就等于废了。现在的法已经有了不错的见效,但是万一出现了反复,在这一连串的影响下,秦国的国情会更加的糟糕,甚至可以一觉回到少梁前。所以卫鞅是不可以死的,在变法没有真正的定型之前,他是不可以有问题的。相对的来说……在很早之前,秦公就已经对嬴虔有了忌惮之心,更是已经下手了,没见嬴虔的兵权给一点点的削了么?现在骊山大营兵权没了,北地大营的兵权也没有了,连训练新军也没有他的份。
嬴虔以为打仗的时候就会再用到自己,但到了那时,训练新军的是车英,想也是会知道,这带兵的会是谁,到时只要派一个随便的什么人,领功劳就成了,当然,这要新军的战斗力上来。而现在秦国,已经开始准备扩大训练营,要加训出三万的新军。只是这却与嬴虔无关。
但这里面的政治意义老百姓们是不知道的,只见那些伏地痛哭的老人们唏嘘站起,纷纷点头:“公道难逃啊!”外围的人群骚动起来,高喊:“割鼻子!刺字!”“活该!”“报应!”“此等人做太子傅?杀了才好!”车英一挥令旗:“行刑!”一名红衣行刑手手持一柄雪亮的短刀,身后跟着一名手端盛水铜盆的武士,大步来到嬴虔的身前。嬴虔愤然长叹一声,咬牙闭目。
在如同白昼般的火把照耀下,万千人众骤然无声,喘息可闻。雪亮的短刀冰凉的搭上了嬴虔英挺笔直的鼻梁——只听一声雄狮般的怒吼,嬴虔满面鲜血,喷溅数尺之外!
与此同时,公孙贾身前的行刑手,从硕大的木炭火盆中抽出一根烧红的长条烙铁,骤然贴上公孙贾细嫩的面颊,尖锐凄厉的吼叫中一股人肉的焦臭随风四散……万千人众无不悚然动容,女人少年惊恐地蒙上了眼睛。于是这件事,从表面上看来,是给平平稳稳的压下去了。
但太子还在。而且,在这个时候,秦公还在巡视新都工地。秦国上下现在正准备着,只要再过一年,秦国就可以有富余的粮食,进行这新都的起建工程了。所以把工地看好,这是很重要的,得到了消息,秦公没有法子,只好第一时间往回赶,但无论他怎么赶,也是迟了。
在秦公的心里,现在并不是得罪嬴虔的最好时机。这几年下来,他平平稳稳不动声色的把嬴虔手里的权利都给拿光了,但这并不是说就可以向嬴虔翻脸。新军还没有训练好,老军队里基本清一色都是嬴虔的手下,虽然秦国的军令执行的很严,可也未必不会生出乱来。
万一急着向嬴虔动手,要么一下子杀了他,要么这件事就会压下来,而一有机会,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这种隐患才是最要命的。从此,反对变法的大军里就会多出一个人来,那就是嬴虔!一想到嬴虔会闹事……秦公一个头有两个大。一回宫里,他先去见公子虔,但嬴虔已经闭门谢客了,虽然他出来给面子的和秦公说话,但话没有两句,他就装晕了。
离开了嬴虔的府里,秦公心里一片悲凉!一直以来,他和嬴虔的心里都有刺,问题是他们两个一直在淡化着,本来秦公以为,假以时日,就可以处理好两人的关系,嬴虔是一个聪明人,到时他就会成为自己可以利用的一个对象,君臣兄弟和和美美的。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