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见“噼叭噼叭”的落子声,间中隔着田婴的思索。东骑王仍是平平淡淡的样子,没有任何的波澜,每一个落子都是那样的平静,却于这平静中充满了杀机。任谁人都可以看出来这田婴是现学了东骑王的棋风思路,但那仍是没有用。棋这种东西不是现学就可以了。
田婴这才明白,东骑王的棋看似一潭幽静的小湖,但于这幽静中却是杀机无限。他给棋者打开了一路新的思路,不在仅止是局限于一路的拼杀,而是力求对大局的掌握,对全局的控制。抢实地,争要点,不知不觉间布下了无尽的陷阱。那看似松散的布置其实招招含有深意,于来往纵横间拉起了一张大网。
“叭——”东骑王利落的下子。田婴拈起棋子,犹豫了半晌,始推盘道:“在下不敌,先生棋法暗含兵法,不知修学的是何种兵法。”他这样说是有原因的。在战国时代,并非是孙武子一家兵法,比如姜太公窃商国兵法的《六韬》,吴起的《吴子兵法》,齐国兵家司马穰苴的兵学,这些任何人得到了,都是可以学上一辈子的。比如张良就是得了一部《太公望兵法》才得成王佐之才的。要知道,既然名为《太公望兵法》,那就必然不是《六韬》的全部,以一家一节之学而事王,可以想知,学通一门就已经是很难的了。
东骑王沉吟一下道:“棋道非兵道,虽与兵法通,但绝可不当成是兵法,比如先前一局,我弃子良多,然真正的将帅之才,纵是弃一子,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岂可大弃特弃的道理,吴起爱兵如子,有把儿子当弃子丢了的么?又如我围子而不杀,若是可以杀,当然要杀,不杀一处还可,我处处不杀在兵法上就是败处,你以兵家诩我,却是错了!”
田婴施一礼道:“田婴受教了,如先生有一日来齐国,田婴定为先生引荐一位奇人!”
东骑王一怔,却见这个年青人已经翩翩而去了。那人……是孙膑么?就在东骑王沉思之时,却是赫然发现时间已经过去了很多,看来,只够再下一盘的了,不然就要到正午了,可正午还有约客呢,这可不好,东骑王琐事缠身,哪能真的在棋之一道上穷花时间。
他心中一动,却是计上心来,扬身而起道:“如此太慢,现已经败去两国,请再来四位,在下一次同四人对局,把这灭国统一一股脑的灭完,不知哪四位有这个兴趣上来一试的?”
原本第一局棋的时候,下得极其趣味,徐甲的败让人叫好,并且下的好是颇有独到之处。但是第二局棋就下的有点沉闷了,虽然高手们还是可以看出这样的一局棋中隐含的深度,但是说起来,却是并不如先前的一局让人兴趣勃发。
可是现在却是不同了,东骑王一下子喊出了战意号声,竟然一次性约战四名棋士,这从哪说都是一件相当难的事来。之前,白雪说的,自打立了“连灭六国者,赏万金”的赏格,然而数十年来从来没有人在这里那怕是连灭三大战国,所以那铜板镌刻的悬赏文告竟是始终不能拆除。因为围棋始终是一件极费脑子的事情,一个人,他的精力再强,实力再好,可是两局棋一下,一身的精力也已经去了八九。
齐鲁两军在长勺摆开阵势。齐军仗人多,一开始就擂响了战鼓,发动进攻。鲁庄公也准备下令反击,曹刿连忙阻止,当齐军擂响第二通战鼓的时候,曹刿还是叫鲁庄公按兵不动。鲁军将士看到齐军张牙舞爪的样子,气得摩拳擦掌,但是没有主帅的命令,只好憋着气等待。齐军主帅看鲁军毫无动静,又下令打第三通鼓。齐军兵士以为鲁军胆怯怕战,耀武扬威地杀过来。
曹刿这才对鲁庄公说:“现在可以下令反攻了。”
鲁军阵地上响起了进军鼓,兵士士气高涨,像猛虎下山般扑了过去。齐军兵士没防到这一着,招架不住鲁军的凌厉攻势,败下阵来。鲁庄公回到宫里就问:“头两回齐军击鼓,你为什么不让我反击?”曹刿说:“打仗这件事,全凭士气。对方擂第一通鼓的时候,士气最足;第二通鼓,气就松了一些,到第三通鼓,气已经泄了。对方泄气的时候,我们的兵士却鼓足士气,哪有不打赢的道理?”
一般的棋士连战两名棋士,精力脑力都消耗了很多了,哪里还有力量打上剩下的几战。所以洞香春的悬赏文告便始终不能摘去。东骑王也是如此,只是有一点不同,东骑王的精力和体力脑力包括棋力都比这个时代的人高出太多了,可是如果让他这样一个个的下下去,说不准也有个马失前蹄的时候,要知道围棋这种东西是很不定性的,有的时候,业余棋手甚至可以把职业高段的拉下马来。这种事在围棋界里也不是少见的。
所以为了省事,也是为了省时间,东骑王要求一起上。一次性下四局棋,这种事情并不算太难,比起来,好过一个个的和人对弈要强。毕竟己方是一个人,他可以控制住棋路,如此一来,很多手都是大至差不多的,也就好应付多了。
“若是如此,算老夫一个!”人群里走出了一个灰衣老者。一片的惊呼响起:“是曹老,是曹老……”此人叫曹顾,是曹国的没落公族,虽然没落,此老独好棋道,他为人孤傲,素有清名,本来他是很欣赏东骑王的棋力,但听东骑王一力战四人的话,不由怒了,要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点厉害看看!
老人丢开手上的竹木杖,就手一抓,自己看了,规矩可是比谁都知道的叫道:“齐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