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遂良道:“许兄,我还是不懂。给陛下如此多功劳的意思何在?”
许敬宗得意得笑着道:“你看陛下立下如此多大功,太上皇当然是有意将皇位传给陛下,太子和齐王得知消息后着实忌惮,正所谓功高震主,而太子,齐王二人未立下分寸之功,故而勾结在太上皇面前排挤和陷害陛下。此事当然是虚虚实实,太子和齐王多次谋害陛下后,陛下为求自保,终于忍无可忍在玄武门杀太子,逐齐王。就如同周公诛管叔鲜、蔡叔度;季友鸩叔牙,人们只会说周公和季友安邦社稷,谁会非议他们杀了自己兄弟呢?”
“但是周公和季友,杀了管叔鲜、蔡叔度和叔牙之后,却没有自己当天子啊!”褚遂良忍不住言道。
许敬宗强笑一声道:“那又没有什么,功高震主嘛。你看陛下立下如此多大功,但太上皇当初没有立陛下为太子,这就是不对,而太子这么不贤德,却能克承大统,也是太子的不对。陛下得众臣工敬仰当然就自然而然成为天子了。”
“这不过是王莽,杨坚之言罢了,按照你这么说,史书修成,那么后来人就可以认为,只要为社稷立下足够的功劳,就可以弑兄杀弟,逼父退位,让权势凌驾于礼制之上。若是我大唐每个子孙都可以这么认为,那么国家还有一日安宁吗?你这么做是在篡改史书,古往今来没有一个皇帝敢于如此的,你是千古第一罪人!”
“孔子当年著春秋,是为了惩恶而劝善,使乱臣贼子惧,而你著武德实录,却是在曲笔,是在隐恶,让作恶者反得美誉,你这修史若流传后世,是要遗祸千年的!”
褚遂良说得慷慨陈词,口中唾沫直飞到许敬宗脸上。
许敬宗笑了笑,没有去举袖擦拭,而是任其‘唾面自干’。
许敬宗慢慢地道:“那你要我怎么办,陛下已是继承皇位了,这已是事实了,你要让天下人怎么看陛下,你要让后世人怎么看陛下。陛下今日亲自来国史馆,就是为过问此事。你说我是千古第一罪人,我不作这个罪人,那么你我还能活命吗?千古不千古不重要,能够活着才是我们二人要的。相反若是我们这武德实录修得好,陛下看了大喜,我们将荣华富贵。”
“怎么样褚兄?两条路你选,一是作司马迁,一是作孔子,你选哪一个?”
褚遂良听了冷笑道:“不要污蔑孔子好吗?至少他所作之事,比我们现在作的好上千百倍!”
第八百三十二章 伐唐决策
听褚遂良这么说,许敬宗冷笑两声,不再说什么了。但是他知道褚遂良的最后选择只有和自己一样。
褚遂良虽有着理想的一面,但是也是个入世的人,就算他不为了自己考虑,也要为了他父亲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的褚亮,以及他迁入关中的褚氏一族考量。
于是二人就开始了修史工作,用所谓褒贬之意,春秋笔法,在武德实录里将李渊写成好色,怯弱之人,在晋阳时,李渊本不欲起兵,但为李世民裴寂设计夜宿晋阳宫,淫乱宫女,最后不得已起兵。
如此晋阳起兵的首谋之功就到了李世民身上,除了李渊外,其余如平阳公主李唐起兵的功臣,都为贬低。功劳都加诸于李世民之身,为了突显其之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