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林枫的内心也确实如此，提及到那些在枫树林外第一战就死去的兄弟们，林枫的内心总会升起一阵歉意，特别是已经三年了，除去在汉中府的侯爵府中祭奠过众人之外，甚至再都没有去过那片埋葬众人的枫树林。虽然确实是现实情况由不得林枫刻意的抽时间前去，但是一想起这事，林枫总还是会升起深深的歉意，感到自己对不起那些死去的兄弟们。

似乎是看穿了林枫的想法，陈越泽微笑着点头安慰：“你就放心吧，枫哥！兄弟们每年都会专门去两次的！而且每次都会带上许多好东西！包括兄弟们以前喜欢吃却吃不上的，喜欢穿却没能穿上过的，甚至是平日里只敢想想的一些生活用品！都给兄弟送了过去！”

说着，陈越泽脸上的笑意也逐渐凝固，近而缓缓消失，就连嗓音也变的有些哽咽起来，而帐内的其余人等，也都随之纷纷停下了手中的举动，静静的坐在原地垂头侧耳聆听了起来。

第一百九十七章 三月之内，剿灭叛军

“每一次，兄弟们都会拉着大批的货物前去，为了不让下面的兄弟们再像以前一样，不管是吃的还是用的，总是会准备的足足的，每人一份，不多不少，就像枫哥给我们的一样，绝对是一视同仁！不会让任何一个兄弟吃亏！”或许是由于酒精的原因，说话的陈越泽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说话声也由哽咽变成了低微的抽泣，不知不觉之间，垂下的面孔上已经滑满了泪水，甚至已经有泪珠沿着下颌处滴落而下。

“只是，只是不管现在再有多少好吃好穿，下面的兄弟们终归是不能与我们生活在一起，终究不能像以前那般，坐在一起喝酒，一起说笑了！呜呜……”说罢，陈越泽竟然按捺不住心中的情绪，当众低声哭了起来。

堂堂七尺男儿，若是在平时，流出眼泪的懦弱行为恐怕会遭到所有人的鄙视和嘲讽。可此时，帐内的所有人并没有认为陈越泽是懦弱，反而觉得对方更是坚强。随着一番话的说完，已经有人开始背转身子去偷偷的擦拭眼角的泪滴，其中特别是李晓枫和尹波两人，深深体会过手下兄弟死在身边的他们，此时更是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情绪，当着众人的面，不停的伸手去擦拭脸上的泪水。可不知怎的，就像是拧不紧的水龙头一般，泪珠总是一滴一滴的往外涌，而且还有愈来愈快的趋势。

眼看着一场庆功宴就要彻底砸了，尽管心情也同样不好，可林枫作为一军统帅，总不能再这种情形下与众人去抱头痛哭或者转过身子去不停的抹眼泪。伸手揉揉发酸的鼻子，垂着头紧闭双眼，滑动几下眼球适应一番湿润之后，林枫才再次抬起头，张开了早已发干的嘴唇，看向了一旁正在尽量控制自己情绪的陈越泽，沉声叮嘱道：“越泽，等这里的事情一完，我向皇上请假一段时间，到时我们先回汉中府休整几天，然后我们一起去看望兄弟们！跟他们喝喝酒，说说话！”

“枫，枫哥……你一定要替兄弟们报仇啊！”陈越泽抽泣着点点头，紧接着，趁着今天好不容易的机会，陈越泽继续向林枫倒起了苦水：“这两年多来，每次有兄弟去探望过后，回家之后总是会闷闷不乐一阵子，就连留在家里没去的兄弟们也会受到传染！甚至有几个兄弟私下还跟我说过，去探望过后，好长一段时间晚上睡觉都会做噩梦！”

“怎么了？！”帅案后的林枫也已经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双拳紧握，甚至能够看到他的身体也在微微颤动。

“兄弟们回来之后说，说晚上做梦，下面的兄弟们托梦！求大伙给他们报仇，兄弟们在喊冤！”话已至此，陈越泽再也顾不上场合了，不管该不该说，一股脑的倒了出来。说罢之后，倒也似乎在瞬间轻松了许多，猛然将头抬了起来，盯着林枫，一字一句斩钉截铁的说道：“枫哥！一定要为兄弟们报仇啊！不能让兄弟们白死！”

几年前枫树林外的那场遭遇战似乎再次浮现在了眼前，挥舞在半空的手臂，马背上挺直的身躯，四蹄腾空肆意嘶鸣的战马。一杆杆铮亮的木柄骑枪被折断，一把把锋利的横刀砍出豁口，断裂的四肢飞向半空，猩红的血箭四处飞溅。震天的厮杀呐喊声中，一匹匹的战马悲鸣着悄然倒地，一个个前一秒还生龙活虎的战神缓缓摔倒，一条条鲜活的生命逐渐消散在空气之中。

眼前的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当时，入眼的是一片猩红，红的刺眼，红的妖艳，更是红的诡异。当初的一切，如同再次发生，而且是在这小小的帅帐之内。寂静之中，似乎有一股血腥的气息缓缓升起，悄然的充斥在了帅帐之内，缓缓的弥漫在了每一处角落。

“闻”着传入鼻子的血腥气，林枫感到无比的沉闷、压抑，一股无比沉重的力道似乎在瞬间压向了肩头，而鼻子内的血腥却又使得不能畅快的呼吸。一瞬间，似乎感到就要窒息一般，再也忍受不住这种无形压力的林枫一把抄起了面前的酒杯，猛然仰头倒入口中。

一股火辣辣的感觉顺着口腔滑进喉咙，灼热的酒精顺肠直下，抵达腹中之后，肆意的灼烧着每一寸内脏。与平时不同，没有任何暖意，酒精在盛夏的燥热作用下，逐渐转变为一股怒气，天火一般，似乎想要焚毁一切。

“黄贼！！誓必杀贼！！”一声低沉的怒吼缓缓从林枫口中发出，迅速的融入空气散向四周，穿透众人的耳膜、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