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尉一把推开苏当当:“你走吧,我有伤,走不快,会拖累你。”
“我背着你走,咱俩既然一块儿在这,就是死也要死在一块儿!”
“小兄弟,老子是元首师的,记得咱们的话吗?死亡是士兵至高荣誉!多我一个又何妨啊,嘿嘿……”
少尉的笑声在冷风中飘荡着,在苏当当听来,比哭声还让人心寒。
“小兄弟,跟你实说了吧,刚才我下决心打这一仗的时候,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少尉从容地从军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这是我的妻子和孩子,她们现在都在南京,如果你能活着见到她们,就告诉她,我已经殉国了,让她把孩子好好带大,这样我九泉之下也就瞑目了。”
苏当当接过照片一看,这是一个三口之家,中间的那个小孩约摸只有一两岁,圆圆的脸上绽着天真无邪的笑容。照片上的少尉看上去很年轻,活得挺滋润,和自己身边这张瘦削得颧骨突兀的脸相比,简直判若两人,只有那炯炯的眼神告诉他这是同一个人。
少尉又拿出了一支精致小巧的手枪:“这手枪是我和妻子的定情之物,我妻子是军统的人,她弄来的。出厂的时候就是一对,这是她送给我的那一支,里面还有七发子弹,路上你可以用它防身。如果见着她,就把枪交给她,她见了枪,一切就都明白了。”
苏当当刚想再说什么,少尉却一把夺过苏当当手里的驳壳枪和一枚手榴弹:“你现在就走,进林子,一定要突出去。”
“不,长官,让我背着你,咱俩一块儿突出去!”
“这样我俩谁也活不了!”少尉绝望地摇了摇头。
日军的枪声越来越近了。
很快在洼地外缘的小土包上挑出了一面膏药旗,少尉从炮弹箱里拿出最后一发炮弹,冲着那面膏药旗轰了过去。
膏药旗在一阵嚎叫中消失了,而紧跟着这面膏药旗的则是几十把明晃晃的刺刀,它们从膏药旗消失的地方不紧不慢地逼了过来,看来,日军是想抓活的。
“啪,啪……”少尉抬手就撂倒了两个跑在最前面的日军兵,然后突然转过身,用枪指着苏当当,像一头暴怒的雄狮般吼道:“我以一个长官的身份命令你,现在马上就走,不然我一枪崩了你!”
苏当当觉得鼻子里有点儿发酸,他默默地收起了照片和那支手枪,向少尉行了一个庄严的军礼,然后转身钻进了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