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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静下来时,经过周密思考,觉得苏裕隆人才难得。小伙子一口流利的洋话,头脑灵活,办事能力强。全厂上下找不出一个能与他相比的。小伙子年轻,难免有点过失。也许手头紧,迫不得已而为之,也是情有可原的。思前想后,决定找苏大兴谈谈,苏大兴是个聪明人,要他出面予以训导,苏裕隆定会改邪归正的。

当下立刻就找到了自己的老友:“苏兄,近日可好!”

苏大兴见徐福寿突然来访,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估计定是苏裕隆有事,便问道:

“仁兄,可有事?”

“无事。多日不见很是想念,故来看看苏兄。”

“犬子近日如何?”

“贤侄聪明能干,只是滑头,还请苏兄予以训导。”

闻听此言,苏大兴心里明白儿子不曾犯有大的过错。心想不甘久居人下才有上进,“在情场上,在战场上,用什么手段都应当”,当初儿子留学英国带回来的这句英国谚语可谓精辟至极。想到这里,苏大兴不禁微微含笑,只是装聋作哑。

徐福寿三番五次暗示苏大兴都不见成效,无奈只好决定当面教训教训苏裕隆,警告一下,以免他胆子越来越大。没有想到,自己刚开口,苏裕隆早有准备,几句话说得徐福寿闭口无言。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苏裕隆早已扬长而去。

此时,苏裕隆心情异常复杂。与公兴关系破裂,使他久久酝酿的计划终于付诸实施了。这是他有生以来从未感到的兴奋,他将自食其力,自己当家作主,不再寄人篱下,受制于人。他渴望独自闯荡社会,用自己的智慧和力量干出一番大事业来。这是他有生以来的第一件大事。此事正像一件价值连城的珠宝放在他的面前,光彩夺目。他决定要拿它,但是他深知要付出许多,或许倾家荡产也不一定成功。虽然决定了,但是他仍旧有一点对于失败的顾虑。眼前困难重重,自己对招揽生意虽说有一些路子,但对生产技术还不够熟悉。另外,手上资金不足,独资办厂也有困难。更使他头痛的是如何向父亲说清此事的原委。于是,各种复杂的思想来到了他的脑子里,使他时而高兴,时而忧虑。他并不注意周围的一切。他沉溺在自己的思想里,久久伫立在那……

其实,苏裕隆的担心完全多余。他父亲根本没有责怪的意思,反而似乎还流露了赞许之意。苏裕隆的那些小伎俩早被老人看穿,只是不想干预,因而放纵和怂恿他到今日。苏家毕竟是个买办家族,长期与洋人接触交往,有意无意地浸透了西方风气,家庭空气中既保留着中国传统式的家长威严,又较民主。

苏大兴虽有家长的威严,却从不蛮横专制,而是根据孩子们的个性任其发展。

苏裕隆见父亲如此通达,也就不想对他有所隐瞒,便把自己的打算全盘托出讲与父亲。

原来,苏裕隆早已与铁匠褚小毛合议成功,两人合资办厂,各出二千五百两。褚小毛铁匠出身,精通手艺,处事粗中有细!

当初合议时褚小毛坚持帐房由他找人,苏裕隆心里明白褚小毛的用意,非常爽快地应允了。公兴老板也算是老混社会的人了,都被我玩于股掌之中,何况你一个粗人呢?今日能与你共事,只是借你一用罢了,岂有他哉!

苏大兴听了儿子的计划,觉得不止资金短缺,尚有许多事情需要解决。姜还是老的辣,苏大兴老谋深算,为儿子请来了老亲家公及叔辈等,让他们帮儿子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