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淡心中本就有些不快,他现在好歹也是翰林编修,皇帝的御用秘书,又在士林有极大声望。该有的名声都有了,如今他的仕途正走到上升通道之中。如今,也不需要通过其他手段提高自己的影响力。
可现在若在替戏班子写戏,传出去了也不太好听。在以前他没有做编修时,帮展老板写曲,在外人看来,也不失为一桩雅事,可现在再这么做,就未免有些不庄重。毕竟,他现在是代表皇帝的迎驾副使,是朝廷的体面。
可看着展布如今这般惨状,拒绝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孙淡不觉沉默下去。
展布见孙淡犹豫,知道有戏,又开始大声哀告:“孙大人,孙大人啊,你我现在虽然身份相差悬殊,可这紧要关头,请让我最后叫你一声静远兄。静远,难道你忘记了大明湖边的相逢,忘记了德王的晚宴了吗?难道你就忘记了往日的情分了吗?”
看着抽泣的展布,孙淡有些动容。是啊,说起来这个展布和自己的私交很是不错的,当初设计搞平秋里的时候,他还是很帮了一些忙的。再说,就算抛开这件事不说,出于一个朋友的立场,朋友有难,无论如何也得帮忙。孙淡啊孙淡,你虽然是明朝人的身体,可你的灵魂却还是一个现代人。难道你现在也学会了如古人一样只看厉害关系,而不念及朋友之情了?这可不是你啊!
孙淡想了想,这才斟酌着语气道:“展布,你我的交情非浅,按说我应该帮你的。不过,我对太后也不熟悉,也不知道她喜欢听什么样的曲子,就算我写个新剧目出来,她也未必喜欢,反害了你。”
展布见孙淡答应自己的请求,心中一阵狂喜,道:“静远你是何等人物,你下的剧目在京城里可是红极一时的,上到八十岁的老翁,到至十岁的孩童,可喜欢看。若说你写的戏太后不喜欢,怎么可能?”
孙淡苦笑:“这事可说不准啊。”
展布:“不可能,不可能,太后怎么可能不喜欢。静远,我相信你,相信你一定会让展布度过这个难关的。”
孙淡很无奈,道:“展老板,如果单纯写一部大家都喜欢的戏原也不难,只要抓住绝大多书的观众就可以了,至于少数的观众倒不用在意,因为你不可能让所有人满意。可现在你的观众就太后一个人,就不能不对症下药,思量再三。我对太后也没有任何了解,不知道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现在若仓促写一部戏,只怕未必有什么好结果。要不这样,我等下去见一见太后,同她谈谈,下来之后在考虑一下该怎么写。”
“是是是,有静远出马,必定会让太后她老人家满意的。”展布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在他看来,有孙淡出马,一切都不成问题。
可孙淡却是大为头疼,若当他单纯地抄两部戏,问题倒是不大,可就不知道太后喜不喜欢,别一个弄不好,反还了展布才好。无论如何,还是先去见见太后再说吧。
来通州的路上孙淡已经吃过了晚饭,这下也不耽搁,径直去寝宫拜见太后。
此刻天已经黑尽,古人都睡得早,再迟到片刻,只怕太后就要安歇了。
好在太后这几天心情烦躁,有些略微失眠,并没有上床休息,正同张贵妃一道在静舍中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