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交情归交情,在皇帝病情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面前,私人感情并不那么重要。
郭勋太明白这个老朋友心中在想什么,这家伙本就是个野心勃勃之辈。如今天子病重,能不能挺过这个冬都成问题。而正德皇帝没有子嗣,一旦大行,能够继承帝位的扳着指头都算得过来,左右也不过那三两个厚字辈的王爷而已。
一想到刚才见到正德皇帝时的情形,郭勋心中突然一寒。在往常,正德皇帝是一个一米八十,身体强壮的年轻人。能开五石大弓,能吃两斤白饭,能夜御六女。可就是这么一个健壮得像牛一样皇帝,仅仅是因为一场风寒就倒床不起,瘦得只剩一把骨架子。身高也由当初的一米八十缩短到一米六,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半大孩子。
“也许,是时候想想将来的事情了。”郭勋心中一个激灵,看那个师姓文官的表情和缓下来。这些,远在青州的那个老朋友可没亏待自己,逢年过节大把银子送上门来。
据郭勋所知,本朝的官员中,收过江华王好处的人不在少数,尤其是在正德皇帝病倒之后。
沉默片刻,郭勋看着那个师姓文官道:“回去对你们王爷说,陛下身体已然见好。如果能过了这个冬天就会好起来的。这雪迟迟不下,今年冬天会冷得邪性的。”
师姓文官会意一笑:“侯爷说得是,陛下应该能大好的。我这就去报告王爷,让他不用担心。”
郭勋点点头,又抬头瞄了一眼天上的太阳。
就在这个时候,他看见半轮彩虹横跨紫禁城上空。
郭勋身体一抖,面上失去血色:“白虹贯日。”
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传来,十几个太监模样的人匆匆跑来,叫道:“武定侯留步,太后传你过去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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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孙淡他们是九月底从邹平出发的。到济南之后,又停了一段日子,等到了北京,已经快十二月了。
大家族举家搬迁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事务纷杂,千头万绪,自不用多说。
孙家搬去北京分长了好几拨,先要派人去修葺北京老宅,等那边维修完毕,夫人公子小姐们才能启程。
孙淡因为是孙家旁系子弟,被留到了最后。
如此也好,孙淡同刘夫人等人本就相处得不好。从山东坐船去北京,一路走走停停,怎么说也需要大半个月,一想到要同她们相处这么长时间,孙淡就觉得一阵头疼。